他的青銅古城哪怕是完全無主的狀態也能夠反擊路明非,老唐身上那層被路明非認定為‘阿飄’的東西,估計也是類似的防禦機制。結合一切情報,路明非有了猜測。
諾頓就是老唐,但是因為某種暫時不知道的原因,諾頓陷入了失憶的狀態。
他離開了自己建造的古城,甚至拋棄了弟弟,僅有作為龍王的本能殘留下來,之後走了一遍‘羅納德.唐’的人生。
路明非不覺得諾頓能‘裝’出老唐那副樣子來。
於是在那之後的一整天,他都在和老唐遊玩庫克縣,千禧公園,威利斯大廈之類的地標性建築物。
一路上,路明非都在維持自己的人設,時不時拿出凱撒的黑卡。
【刷我的卡】
而老唐也在推脫後逐漸被脫敏,習慣了這大手大腳的生活,那發自內心的笑臉可絕對不是龍王能偽裝出來的,不然路明非就要建議奧斯卡考慮一下‘物種’別卡的那麼死了。
路明非確信了老唐是龍,但是他又不可能去殺死老唐。
最大的問題——
當然就是昂熱校長。
那個讓路明非尊敬的老人,以及自己重要的朋友,被卡在中間,路明非覺得自己真是樣衰到家了。
然後,當天告別老唐後,他就一直在思考。
思考,思考——
然後就穿越了。
本來就沒剩下多少的倒計時可不會等待路明非,還未有個結果呢,路明非終究還是被制裁了。
迴歸賽博朋克世界。
然後就被腦袋裡面的路鳴澤噴了一大堆話。
“.小魔鬼,果然你到了這邊就很話癆啊。”
從床上起來,路明非拍了拍白皙的床單,思量著這裡或許是自己的【出生點】。
“這邊的空氣更清新啊~而且人更少,我喜歡。”
路鳴澤也具現出來,他坐在路明非身旁,翹著二郎腿。
“誒呀,真是憋死我了~”
“.”
路明非斜眼看著路鳴澤那悠然自在的模樣,心裡卻有些不可言說的猜測。
如今的路鳴澤,和在龍族的路鳴澤,他們毫無疑問是同一個人——或者說,至少是【某種概念上的統一性】。
雙方行動模式的不同.只可能是那邊有什麼限制了路鳴澤。
自己的世界,還有更多這個小魔鬼不願意告訴路明非,或者不能告訴路明非的陰暗面。
老唐的事情,昂熱的事情,以及這些破事“真是到了哪邊都不讓我放鬆啊”
路明非撓撓頭。
“算了,既然回到了這邊,那老唐的事情我就至少多出了三個月的時間來思考.嗯,總會有辦法的。”
相當擅長逃避問題的路明非擅自肯定道。
不過回來了又該做什麼呢正在路明非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他的左上角,聯絡人邊框彈出。
【叮——叮咚————】
完成接通,上面顯示人頭。
熟悉的朋克髮型和宛如搏擊選手的大塊頭,大衛馬丁內斯帶著沉穩的笑容出現。
【早上好,明非,昨晚睡得怎麼樣。】
“還行,做了大概三個月時長的夢。”
【那就好不對,這聽起來可不夠放鬆啊。】
大衛笑笑,忽然又轉頭好似被身旁的什麼吸引了注意,聊天頻道內也出現了些紛亂的聲音。
【聽著,我很想聽聽你這三個月的夢是什麼,但是也許這些活交給米絲蒂會更保險,所以,你現在有空來幫把手嗎?】
“發生什麼了?”
路明非看著聊天頻道內出現的座標【來生】,心裡只覺得這節奏真熟悉。
【麗貝卡向我告白但是被拒絕了,沒有發飆,但是拉著我們陪她喝酒,吐得昏天黑地。】
“ok我馬上來。”
路明非用比波風水門更快,更瀟灑的動作穿上了自己的邊緣行者外套,向外狂奔。——其實這個鍋路明非要背一半。
雖然路明非是個不折不扣的情感失敗者,但是這個悶騷和熟悉的人就能夠聊上一整天,在夜之城裡露西和大衛是一對,他們雖然經常邀請路明非去家裡坐坐,但是路明非不願意當電燈泡,這時候就會選擇跑去找麗貝卡。
準確來說是麗貝卡來找他訴苦。
言辭之間都是什麼‘大衛我真的好喜歡你,為何,為何啊啊啊’之類的。
為了陪麗貝卡,果汁裡被迫混著酒水而喝醉了的路明非也哼哼唧唧地提了意見。
路明非還記得自己的臺詞。
【你真丟我們大衛小隊的臉!】
路明非喝紅臉了,他口齒不清說。
【破釜沉舟!對所有人說你喜歡他,大聲地說。把女人的尊嚴和未來都賭上去,你懂男孩麼?沒有一個男孩會真的討厭一個女孩對他足夠誠實和大膽的表白,就算他不接受,他也會記得你。】
“他不接受怎麼辦?”
麗貝卡也喝紅臉了,嘴巴都流著哈喇子,想必是酒醒了也治不好那種。
【帶著你美好的失戀記憶飛往,哦不對!夜之城!】
“聽起來好悲慘……”
【誒別管了!花、音樂、大聲的表白啊嗯!】
誒等等,不會全是我路明非的鍋吧!——回到現場。
熟悉的來生,內部是整齊排列的走線,通體發紫白的流水燈,以及在客人的酒桌上跳著舞的全息投影女郎。
“唔啊啊啊!!”
麗貝卡在吧檯慟哭,大衛和露西靠著廁所的牆壁面色微妙,而琦薇以及法爾科則一左一右地陪著麗貝卡喝酒安慰她,只可惜看上去成效甚微。
酒吧小妹其實想報警了,但ncpd可不管這些b事。
她又想要去找自己老闆彙報,但是來生的話事人羅格看著麗貝卡失戀的樣子,不知為何,平時連打架鬥毆都要一腳踹出去的冷麵女強人竟然疑似動了惻隱之心,揮揮手示意別去管她。
現場有點混亂,尖銳的分貝令人難堪。
就在這時——
這時候光從眾人背後照來,彷彿閃電突破烏雲,有人用力推開放映廳.誒不對啊,酒吧的門!男人來了。
頂著來生一眾僱傭兵看救世主一般的眼神,【他】走入了來生。
麗貝卡感受到動靜,下意識轉頭。
人一生裡總有幾次覺得自己看見了天堂之門洞開,麗貝卡等了二十來年,在她最衰的那一刻,門開了。
那個走進來的天使四下掃視,目光如刀。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沉默,當然得沉默,因為來者的身份。
【準傳奇僱傭兵l】
【那個傳說中能夠在不傷及對方面板的情況下用自動手槍將脫衣女郎的細繩內褲打斷的男人】
這名頭太過於響亮,太過於勁霸!就用光芒壓倒了在場的所有人!
“麗貝卡,我們的時間不夠了,還要繼續參加活動麼?”
路明非走到麗貝卡面前,用一種清晰冰洌的聲音說。
每個人都能聽清他的話,所有人將注意力集中在此。
麗貝卡算得上可愛的小臉此刻都因為哭過頭而顯得紅撲撲,皺巴巴地還有點類似於剛出生的嬰兒,說實話,不是很乾淨。
“路,我……”麗貝卡呆呆的,哭傻了的她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
但是此刻,她成為周圍目光的焦點,不是因為‘失戀’,而是因為夠酷。
這種酷!這種型!就讓麗貝卡下意識被吸引了注意力。
“跟你說過別穿這種打折衣服了。”路明非依舊保持冷峻,招了招手。
兩個妝容精緻的脫衣女郎如狼似虎地撲上來,她們一上來沒有把麗貝卡的任何一個衣服扒拉掉,反倒是長槍短炮地往她身上塞東西。
誒,還真是字面意思的長槍短炮。
什麼【萊剋星頓】【統一】【奧馬哈】的,有啥塞啥,很快就把失戀女人包裝成了一個全身武裝彷彿隨時都能夠化作對地導彈的小瘋婆。
槍炮的體積可大了,甚至大過麗貝卡整個人,壓在女孩身上,再加上四周都是手槍,塞不下的地方還硬生生掛著幾把手槍,看上去頗為滑稽。
但路明非忍住笑,湊到了麗貝卡身邊。
“抱歉姐,沒錢!只能買這些了。”
這個時候凱撒不在身邊真是糟透了不交朋友費,不和他做朋友了()
麗貝卡當然知道路明非說的話什麼意思,他是說買來的那些槍都是便宜貨,這沒辦法,路明非在夜之城算得上‘有錢人’,但也就是僱傭兵中的有錢,遠遠算不上個事。
但就算如此,就算如此。
看著男孩認真地給自己撐場面的樣子,女孩還是努了努嘴後,面部表情猛地變化,肌肉收縮,乍一看是又要哭出來了。
但沒有,她猛地仰頭一吸鼻子,把眼淚鼻涕全憋了回去。
然後一把攬過路明非。
“唔啊啊啊!走!!氣死我啦!等我補個妝!去找些清道夫殺個痛快!!!”
“好咧!我也去廁所把沾著姐你鼻涕的褲子換了先!”
雖然不知道今夜又有哪塊旮旯的清道夫即將遭到毀滅,但麗貝卡這事情似乎就過去了。
麗貝卡去補妝,而路明非則是被留下來接受僱傭兵們的洗禮,他們摟著路明非誇讚其膽識過人,嘴炮天王。
而最後,迎面而來收拾殘局的,還是露西和大衛兩人。
“多謝了。”露西捂著腦袋,“我可不知道正常這時候應該怎麼做.”
“幸福於自己有個受歡迎的老公就行了,大姐頭你可別繼續感慨下去,我還沒女朋友呢,看到你們這樣的都羨慕得淌口水。”
路明非認認真真說,露西剛打算笑罵兩句,就先被大衛奪了話頭。
“好了,剩下的感謝留到廁所裡說,走,去標個點。”
“好咧~”
兩個男人摟著彼此去往廁所。
【嗡嗡嗡】
來生畢竟是酒吧,就算是最高階的僱傭兵場所,酒吧也是混亂的舞臺,這裡依舊會有喝醉酒的男男女女,有的人栽倒在廁所的糞坑池裡說夢話,有的乾脆在隔壁隔間就和勾搭上的女人開啟了炮火前線。
路明非和大衛兩人並肩站在小便池前,從外面進來也只能看見兩人寬厚的背影。
“怎麼感覺一個晚上不見,你是不是又高了一點?”
單手持槍,大衛用另一隻手比了比高度,有些感慨。
“發育期?”
“老大你年齡和我沒差多少啊。”
路明非謹慎地雙手持槍,順帶著躲過男人的比劃,“三日不見定當刮目相看,我在家裡做了三個月夢呢。”
“哦,說到這個,你還沒和我說你夢到了什麼呢?能讓你露出那麼惆悵的臉?怎麼?有發生什麼嗎?”
發生什麼?太多了。
“我也.”
交了新的朋友,新的老師,知道自己原來生存的世界有龍,而賽博朋克大機率也有龍。
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明明是去調查過去的,結果現在得出的結論是賽博朋克既不是‘未來’也不是‘完全無關的異世界’。
但是可以確信,這兩個世界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想要進一步得知情報.就得知道公司狗背後的勢力,沒錯,軍用科技,荒坂,路明非需要知道掌管這些公司的具體的【人】。
是【混血種】還是【龍】。
為了得到這個答案,他就得爬的更高,更高。
所以,總的來說“老大,我想進步了。”
“哈哈。”大衛先是一愣,旋即仰頭大笑起來,“果然會有這一天的——以前那個軟糯無比說自己絕對不會當僱傭兵的路明非果然還是死了。”
“我是不知道啦.誒誒誒!老大你別笑!你都要撒到我這邊來了!”路明非緊張地後撤步。
“哈哈哈抱歉!手抖了一下!”大衛仰頭大笑起來。
兩個大男人看上去快樂極了,就像是美劇裡面的段子一樣笑得前仰後合。
但是,路明非卻感覺大衛說的話哪裡有問題。
哪裡?
“喂!!!!!!l!!!出來打槍啦!今天要狩個痛快!!”
背後,麗貝卡完全不在乎旁人眼光的踹門而入,看著兩個標點的男人的背影招手。
“大姐頭這是男廁所!”
被這麼一打岔,路明非也忘了繼續思考下去。
他忙得微微側身把自己的槍炮藏好了,轉頭對著後面大喊。
所以,他就沒有想到。
手抖了。
大衛看似開玩笑說出的這句話對於僱傭兵而言,精準如手術刀的手,是基礎。
手抖這可不是什麼好訊號。
而隨著隱患的深埋。
這條伏線也遲早會生根發芽,直到它突破地面,乾枯紋路,最終破土而出。
留下永遠無法癒合的.醜陋的傷疤。
那麼,最後說一次.時間,從現在開始加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