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長生
更糟的是新編鄉勇的統領，這位空降的東京官員連冀州的東南西北都沒分清，竟把負責側翼防禦的預備隊，全派去了敵軍主攻方向的反方向。孫安抓住機會，派兩千精銳猛攻側翼，若非一名老兵拼死點燃烽火臺示警，冀州城恐怕已被撕開缺口。
土坡上的孫安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撫掌大笑：“指揮失靈比兵力不足更致命！原本還想耗三日，現在看來，明日就能破城！”他立刻召來細作，低聲吩咐：“潛入城中，就說王淵已暗中勾結田虎，今晚就要棄城而逃，把動靜鬧大！”
謠言如同瘟疫般在城中蔓延。深夜的軍營裡，不少鄉勇已收拾好包裹，甚至有人偷偷溜到城門處，想趁亂出城。王淵得知後，當即將那幾名帶頭逃跑的兵士斬首示眾，首級掛在城門上，才勉強穩住軍心。可他心裡清楚，這樣的混亂，撐不了多久。
就在孫安準備下令總攻時，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他抬頭望去，只見一隊全身披甲的騎兵疾馳而來，為首的人身披黑甲，手持鑌鐵狼牙棒，正是田虎親率的三千鐵林騎。孫安臉色驟變，他本想獨佔破城之功，沒想到田虎竟親自來了。
“孫將軍久攻不下，是能力不足，還是心思歪了？”田虎的聲音如同悶雷，嚇得孫安連忙翻身下馬，跪地請罪。田虎瞥了他一眼，徑直走向帥帳，喬道清等將領見狀，紛紛跟了上去，田虎的威望遠勝孫安，原本各自為戰的叛軍各部，竟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實現了指揮統一。
帥帳內，田虎把玩著一枚用人骨雕刻的酒杯，目光陰鷙：“孫安，你可知我為何親自來冀州？”孫安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田虎冷笑一聲：“我要的不是冀州城，是城裡的宋軍將領。”
原來田虎年近六旬，近來常感精力衰退，偶然聽聞東京有“以強者魂魄煉藥延壽”的邪法，便動了心思。
此前刺殺河北士族，本是想篩選有修為的將領活捉，可多數士族將領都被當場斬殺，沒能留下活口。此次強攻冀州，他的真正目的，是生擒王淵這樣的禁軍高手，充作煉藥的“祭品”。
“傳令下去，停止全力攻城。”田虎丟擲新的命令，“留一萬兵力繼續佯攻，牽制守軍主力；喬道清，你率五千輕騎繞到西門，假意劫糧，務必引誘王淵派精銳出城；我親率鐵林騎在西門外的黑風谷設伏，抓活的。”
孫安聽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田虎竟為了抓幾個俘虜，放棄唾手可得的冀州城。田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冷道：“只打該打的敵人，無關緊要的雜兵，死多少都沒用。”孫安不敢反駁，只能躬身領命。
冀州城內，王淵看著斥候送來的情報，眉頭緊鎖。“叛軍攻城力度突然減弱，西門卻頻頻出現輕騎襲擾，還專門盯著糧道……”他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突然反應過來，“不好，是誘敵之計！田虎想引我們出城，在野外伏擊！”
他立刻叫來張橫，肖虎派來的水軍統領，低聲吩咐：“你率五百水軍，沿西門外的河道隱蔽，若叛軍追擊出城的弟兄，就從水路襲擾，斷他們的後路。”
隨後他又命人快馬送信給飛熊寨，請求肖虎火速增援，接著召來禁軍副將：“你率一千精兵，假意出城護糧，引誘叛軍進入黑風谷，記住，只許敗，不許勝，務必把田虎的主力引出來。”
冀州城防吃緊、田虎親至的訊息傳到東京時，宋徽宗正在御花園賞梅。他接過樞密院的急報，氣得將手中的玉盞摔在地上：“一群廢物！河北養著這麼多兵，連個田虎都擋不住！”
樞密院大臣們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此時一名御史出列，躬身奏道：“陛下，臣聽聞田虎年近六旬，卻依舊精神矍鑠，傳聞他掌握著一種邪法，可吞噬強者魂魄延壽……”
宋徽宗的眼睛瞬間亮了。他年近五旬，近來總覺精力不濟，對“延壽”二字極為渴求。他盯著那名御史：“此言當真？”
御史連忙道：“臣不敢妄言，河北多地都有此傳聞。”宋徽宗沉默不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案，他既忌憚田虎的邪法，又暗生覬覦之心。
宰相蔡京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一計，可解冀州之圍。”他俯身低語，“與其說田虎用的是邪法，不如散佈‘田虎得長生秘法，可活過百歲’的謠言。遼、金的使者都在東京，江南的方臘也一直覬覦中原，只要讓他們知道田虎有長生術，必會群起而攻之。”
“你的意思是……借刀殺人？”宋徽宗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蔡京躬身道：“田虎再強，也擋不住天下權貴對長生的窺視。屆時他腹背受敵，自然無力強攻冀州。”
宋徽宗當即拍板：“准奏！傳朕旨意，命人在東京、真定、大名府等地張貼布告，就說田虎獲長生秘術，殺之可得秘法！”他深知，即便謠言不實，只要有人相信，田虎就會陷入無休止的麻煩，這比派十萬大軍去河北，更省時省力。
佈告貼出後，短短三日，訊息便傳遍了大江南北。遼金的使者連夜派人回國送信，江南的方臘也暗中調兵，就連一些江湖門派，都開始派人趕往河北，長生的誘惑，足以讓所有人瘋狂。
肖虎接到王淵的密信時，蘇鋌送來的情報也剛好抵達。他看著兩份文書，很快理清了脈絡：“田虎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抓王淵當祭品。”他立刻召集將領議事，制定馳援計劃。
“李進，你率兩千邢州兵，攜帶神臂弓馳援冀州東門，佯攻叛軍大營，把田虎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蘇廉，你帶參謀司的人潛入冀州城，協助王淵穩定指揮，把那些不聽調遣計程車族私軍管好；我親率三千精銳騎兵，繞到黑風谷，等田虎伏擊禁軍副將時，從側翼突襲。”肖虎的命令清晰果斷，眾將齊聲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