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危局

三日後，肖虎帶著二十名親衛奔赴真定府。剛入城門，便覺氣氛詭異，街面上的商鋪十家閉了七家，挑著擔子的貨郎腳步匆匆，城根下聚集著不少拖家帶口的流民，都在打聽出城的路。

唯有府衙前依舊戒備森嚴，韓仲遠派來的迎接隊伍，穿著嶄新的甲冑，臉上卻沒什麼笑意。

“肖將軍一路辛苦。”韓仲遠在二堂設宴，桌上的雞鴨魚肉卻沒幾人動筷。他親自為肖虎斟酒，語氣帶著試探，“聽聞朝廷調撥了五萬新兵，將軍麾下如今兵強馬壯，真定的防務，還要多仰仗您啊。”

肖虎放下酒杯，目光直視韓仲遠：“韓知府客氣了。我此來一是接領軍械戰馬，二是與您商議防務部署。不知承諾的兩千匹戰馬和鑌鐵甲，何時能交割？”

韓仲遠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端起酒杯掩飾道：“戰馬已從晉地購得，正在途中；鑌鐵甲需等河東鐵匠完工，還得十日。將軍放心，義捐券的收益充盈，絕少不了您的軍備。”

“哦？”肖虎挑眉，“昨日我在城外見到韓府的車隊，拉著十幾車箱籠往西山方向去，不知是何貴重之物？”

韓仲遠的手猛地一頓，酒液灑出幾滴在衣襟上。他強作鎮定道：“不過是府中老弱的衣物行囊，如今兵荒馬亂，先送到鄉野安置罷了。”

肖虎不再追問，轉而談起防務：“真定府四門，西門最是薄弱，我建議將禁軍主力移至西門，飛熊寨的新兵負責東門和南門的守衛。韓知府以為如何？”

“全憑將軍安排。”韓仲遠滿口應承，心裡卻打著算盤，西門直面叛軍來犯之路，他早已打算將禁軍當作擋箭牌，自己則從北門突圍，那是肖虎沒提及的方向。

宴席散後，肖虎的親衛悄悄回報：“將軍，韓府的車隊確實往西山去了，那邊有韓家的塢堡，據說囤積了不少糧草。”

肖虎站在府衙的廊下，望著真定府的城牆，冷笑道：“這韓仲遠，是想留咱們替他守城。傳我命令，讓急腳遞去查西山塢堡的底細，另外，派人去接觸北地義社的蘇鋌，這股力量，或許能用得上。”

同一時刻，真定府外的官道旁，一名穿著樵夫裝束的青年正將一張卷好的紙條綁在箭桿上，用力射向路邊的老槐樹上。紙條上畫著韓仲遠的突圍路線，標註著“三更北門出發，經狼牙口入西山”的字樣。這是蘇鋌安排的人，他特意選了叛軍斥候常出沒的路段，確保訊息能被精準截獲。

青年剛要離開，忽聽得馬蹄聲漸近，連忙躲進樹叢。只見一隊叛軍斥候疾馳而過，為首之人眼尖，瞥見了槐樹上的箭桿，勒馬道：“去看看是什麼。”

斥候取下紙條，看不懂上面的官話，卻認得路線圖，立刻策馬回營稟報。此時的叛軍大營中，杜壆正因為卞祥讓他率部殿後而怒氣衝衝，聽聞斥候帶來訊息，頓時來了精神。

“韓仲遠要棄城？”杜壆看著譯出的紙條，拍案大笑，“天助我也！卞祥不讓我主攻真定，我就先截殺韓仲遠，拿他的人頭立大功！”他不顧副將勸阻，點了三千鐵林騎，連夜往狼牙口奔去，他要搶在卞祥之前，立下這樁奇功。

而在叛軍主營，卞祥收到斥候的回報時，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看著桌案上的路線圖，冷哼道：“杜壆這匹夫，肯定會私自出兵。”山士奇擔憂道：“主帥，要不要派人去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