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都瞧瞧,還是餘掌櫃說的話中聽,既如此,鳳丫頭,你看看時辰,是不是該去了,”眼見著天色大亮,可不能耽擱吉時。
王熙鳳點點頭,瞧了一眼天色,應該是差不多了,就朝著平兒一揮手,
“老太太寬心,時辰剛好,這就去送聘禮,餘掌櫃,請吧。”
餘蘭早就準備好了,點點頭動步子,出了屋門,外院的小廝,還有伺候的婆子丫鬟,都立刻動了起來,
六月京城,
槐花飄香,
榮國府正門開啟,禮樂奏響,圍觀的人,是裡外擁擠,有管家,把早已經準備好的銅錢,對著人群一撒,瞬間引起眾人哄搶,道了一聲福氣話。
府門前,一水的送親隊伍,竟然用了九匹棗紅色的馬,身披紅綢,拉著三輛馬車,在後面,則是國公府的小廝,四人一抬,整整三十九口箱子,在榮國府家丁護衛下,浩浩蕩蕩朝著北城孟家府邸而去,一路上,延綿數里的隊伍,格外招眼。
不少學子百姓,都紛紛打聽,是誰家下了聘禮,知道是榮國府寶二爺下聘,不少同殿考試的學子,有認識賈寶玉的,只是嘆了口氣,
“原來是榮國府寶二爺啊,這都要娶媳婦了,羨慕得緊啊,”
“羨慕什麼,你要是金榜題名,入了侯府做門生,說不得榜下捉婿,得了好姻緣,會試在即,如何想其他的,不如好好複習,若是上了甲榜名錄,得了舉人也是好的,”
此人說完,周圍不少人眼中羨慕之意,也就散去,買上幾個燒餅,揣在懷中,準備回去研讀經意。
隨著不少書生學子離開,可是看熱鬧的百姓,卻越來越多,王熙鳳坐在主轎之中,換上一件紅色綢緞做的披風,內寬外緊,帶著翡翠色的褶皺,光彩奪目,身旁,則是餘掌櫃陪坐,手裡還拿著湘妃扇,“二奶奶,國公府給寶二爺置辦的聘禮,在京城可是首屈一指,這也算是下了重聘,想來孟家那邊,也沒想到。”
不說孟家,就算是餘蘭也是預估錯誤,榮國府這邊,對這個寶二爺可不一般,雖說是二房嫡脈,但嫡脈子弟,又不是這一個,單從老太太那邊看來,主子的猜測是對的。
“餘掌櫃客氣了,寶玉的婚事怎可馬虎,孟家那丫頭,乃是書香門第,宦官家的小姐,這要是入門,誰不羨慕,聘禮自然是要重的。”
王熙鳳心底也有些膈應,當時候賈璉給王家下聘的時候,可沒有這些貴重之物。
隊伍緩緩前行,所經之處,隊伍兩邊,有專門的管事,站在馬車上,拋灑銅錢,排場之大,歷來罕見,又聽聞是國公府下聘的日子,都是讚歎一句,國公府果然財大氣粗,不多時,隊伍便在北城居德坊停下,到了孟家府邸門前,
此刻,孟府早已經是門戶大開,管家早就領著一眾小廝,在外等候,朱漆的大門,還有門前的石獅子,業已被擦得鋥亮,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
看著孟府也精心準備著,車裡的王熙鳳,還有餘蘭二人,都是心情大好,掀開簾子,二人緩緩下了馬車,餘蘭率先開口,“今個大喜的日子,沒那麼多的規矩,因喜事登門,是榮國府寶二爺,給孟家下聘禮來了,”
餘蘭緩緩欠身,說明來意,管家不敢怠慢,急忙回去通傳,片刻之後,一大群身穿新衣的丫鬟和小廝,一併跟來,後面,則是孟家老爺,和孟家夫人,親自迎接出門,尤其是孟歷,換上一身藏青色長袍,頭戴方巾,面容上透著儒雅之氣,而孟夫人也是一樣,藍色綢緞羅裙,頭戴鳳釵,端莊和藹,一見是榮國府當家人二奶奶還有紅樓餘掌櫃,面露微笑;“哎呀,原來是王二奶奶大駕光臨,讓寒舍蓬蓽生輝啊,”
“孟老爺客氣了,您這要是寒舍,那京城可就沒有暖閣了,今個來,也是老太君親口吩咐,良辰吉日,今日為寶二爺下聘。”
王熙鳳回禮,這才有時間四下一觀,雖然府院並不大,好歹也是四進的宅院,孟夫人看著後面長長的隊伍,這是多少抬的聘禮,顯然是出乎她的意料,走過來,拉住餘掌櫃的手,道;
“不必那麼生分,餘掌櫃在其中作保,二奶奶又親自來此下聘,兩家結親,是天大的喜事,快請進。”
眾人隨即進府,身後的聘禮,更是一排排入內,待眾人入了廳堂,丫鬟端著精美的茶盞奉茶,就這功夫,隨手拿出禮單遞上,
“這些聘禮,都是老太君特意給月雲挑選的,並且宮裡的娘娘,還特意添了三口箱子,望孟府笑納。”
禮單被送到孟歷手中,攤開禮單,只是一眼,便有些驚訝,尤其是最後幾樣,關外東珠,玉如意,還有血珊瑚等物,莫不是稀罕玩意,或許王府上也沒幾個,不禁感嘆,還是國公府底蘊大,“二奶奶用心了,如此豐厚聘禮,可見小女是找對門戶了,”
“是啊,二奶奶,這般聘禮,熟為貴重,我們孟家雖然也是詩書之家,但與國公府而言,終究是寒酸了一些。”
孟夫人也有些擔心,若是到了嫁女那一日,陪嫁之物定然比不過下聘之物,瞧見話中之意,餘蘭巧舌如簧,開了口,
“孟夫人哪裡話,寶二爺和貴府千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這門親事,也是兩家天大福氣,何來寒酸一說,入了門,就是一家人。”
一番話做掩飾,說的孟夫人心花怒放,極盡奉承,王熙鳳也跟著刻意迎合,這下聘的流程算是完了,又謙讓著,在孟家用了膳,這才帶人而回,可京城裡面,國公府下聘孟家的事,已經傳開了。
甚至於,不少國子監的教習,也有所聽聞,學政郭文,更是有些意外,孟家乃是文臣,為何會找上榮國府結親,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算計,但一想到盧閣老在背後,就熄滅了念頭,什麼算計,能瞞得過閣老啊。
遂去了西舍的學堂,而後拿著戒尺,高聲道;
“讀再多的書,不如執筆寫,那日佈置的八股文,現在就要寫,寫完之後,就收上來,若是今日不能完成,明日再寫,明日晚,我會讓舍中的教習,一同批閱,若是寫的太差,這板子是要挨著的。”
“是,學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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