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規律性的打來,沒有絲毫停息的意思,鹹溼的海水拍打在四楓院千代的臉上,有些甚至還濺射到了她的眼角邊,逐漸模糊了她的那雙眼睛。
恐懼也如同海水般不停湧來。
理智告訴她自己現在沒死,事情肯定還有著轉機,可空無一人的海灘與如同黑洞的黑色海洋,則讓她不斷產生著人類恐懼的本能,手腳冰涼微微發抖,就算掙脫繩索也都站不起來。
又是幾步踩在沙灘上的吱吱聲音傳入耳中,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順著被烏雲遮掩大半的細碎月光艱難的仰頭望去,四楓院這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戴著口罩,頭上戴著鴨舌帽,看不清人臉,就連手上也戴著橡膠手套,不過個子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高,再聯想到剛才自己因為慌張的對話,似乎也不是那個人的聲音。
“你…你不是原野司!”
“你是誰?”
“你究竟想幹什麼!”
身高對不上,聲音也對不上,而且就連站姿與鞋都不同,四楓院千代的內心愈發確定面前的人不是原野司。
“有人花錢買你的命。”頭戴鴨舌帽的人聲音淡淡的道:“很捨得出錢。”
“我也捨得出錢,只要你放了我,我就給你錢,給你很多很多錢,而且保證讓你看著錢到賬再徹底放掉我!”
四楓院千代的內心一瞬間閃現出無數個念頭,但她現在的念頭只有活下去,哪怕花掉自己所有的錢都可以。
然而對方卻似乎並不在意錢。
或者說不在意她口中的錢。
“很多很多錢?”藤川細希的情緒沒有任何波動,只是在腦海裡回憶了下原野司交代的話術,隨後用不屑的聲音回應了她一句道:“有三十億多?”
四楓院千代一時間啞口無言。
她在甦醒後察覺到自己手腳被縛住的窘境,以及嘴角的鹹溼感後,本以為自己在千鳥淵被原野司打暈後帶回了家,做了各種各樣不可描述的骯髒之事,用各種辦法羞辱自己,甚至是在旁邊架上一架攝影機也很有可能。
結果面前的人不是他。
而且看樣子真要把自己沉入海底。
這讓她的心也漸漸沉底。
畢竟以她對自己的自信,如果原野司連對自己動手動腳都沒興趣的話恐怕是真的要把自己弄死,可她想破腦袋也沒想到原野司竟然真的有這種腦子,而且他是真的不救他朋友了嗎。
太多矛盾點出現了。
但四楓院千代這會兒已經沒空想。
感受到自己面臨的死境,四楓院千代不甘心的連忙出聲勸說道:“這位阿姐,我聽得出來你也是女人,我們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你這樣把我殺了或者扔進海里,你也不會逃掉的,真的,你千萬不要走在犯罪的道路上!”
殺人是不可能處理乾淨的。
而且也絕對是大事。
尤其放在這個現代社會的期間。
不過四楓院千代明顯是長時間處在充斥著文明法律的社會之中,就算接觸了世界的陰暗面也還都在一些規則之下,所以根本不明白這個世界執行的真實規則,還認為他們投鼠忌器。
直到藤川細希的話點醒了她。
“逃不掉?真的嗎?那為什麼每年還有那麼多潛逃出國人員?”她反問。
四楓院千代又憋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腦子都轉的發燒了也沒什麼好辦法,咬破嘴唇最終只能掙扎性的說了句:“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拿錢辦事,有什麼為難的?”藤川細希頓了下聲音,又補充了一句:“更何況除了錢我也得到了其他東西。”
“老闆的眼光的確很好。”
“什麼?”
“你啊,很潤。”
“……”四楓院千代嬌俏文靜的臉頰瞬間漲紅起來,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種無比的屈辱感陡然湧上心頭,大罵道:“混蛋!賤人!該死!”
臨死前還要被羞辱。
他的心好毒!比自己還要毒!
有那麼一瞬間,四楓院千代的內心湧出還不如死了算了的想法,但接踵而來的就是憤怒與害怕,既憤怒原野司竟然有這麼狠的手段,又害怕到現在自己還沒死,是不是還有著其他的手段等著自己,讓她一時又怕又怒。
不過在極致的憤怒下她又感覺自己還有一線生機,認為原野司不可能不救小松原俊,否則不會還留著自己。
“不對!你不會殺我!你只是想恐嚇我而已!”四楓院千代歇斯底里的道。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藤川細希看著面前被老闆交代的話術弄瘋的女人,也只是疑惑的問道。
“因為你要是想殺我的話,我都不會醒過來,更不會還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四楓院千代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等你醒過來只不過是僱主的要求而已,人家要讓你親眼見證你自己的生命走到盡頭,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四楓院千代聽到自己推測中最壞的結果猛然瞪大眼睛,心中的憤怒又重新被恐懼代替,忍不住追問道:“他就沒提別的要求?比如讓你逼我拿出什麼東西之類的?真的就說其他的?”
“沒有。”
“真的沒有?”
“嗯。”
“怎麼可能沒有…”
四楓院千代整個人好像被抽乾了力氣,躺在冰冷的沙灘上喃喃自語道。
藤川細希見對方依舊沒有主動拿出什麼東西的意思,眼神也微微耷拉下來,打算按照原野司的吩咐作最壞的打算:“好了,該說的也說了,你也正常醒過來了,接下來就辦正事吧。”
“我就不信了!”
“你幹什麼!”
“等等!等等!我手裡有你僱主想要的東西,饒了我!他一定感興趣…”
深夜的大海彷彿能吞噬一切。
遍佈著可怖的氣息。
然而當初升的東曦自海平面的另端射來後,又逐漸恢復了平日的寧靜。
橫濱市瀨谷區,一處海濱公園的公路上,原野司雙手抱臂倚靠在車門上,欣賞著旭日東昇與蔚藍海面的互相交融,直到另一輛車緩緩停在旁邊。
“原野先生,這是您要的東西。”
下車後的藤川細希走到原野司的身前,鞠躬彎腰用雙手遞交了件袋子。
原野司接過拆開牛皮紙袋。
裡面是張精神鑑定書,紙質看起來稍微有點泛黃,摸著也都有股時間的生澀感,在仔細對照了人名照片和落款時間後,又把它重新給塞了回去。
“她怎麼樣了?”
“嚇壞了,可能在精神方面短期內會有一定的問題,但身體沒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