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野司的話音落下之後,小松原俊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打趣玩鬧的說笑,反而在仔細看了他的表情後沉默下來,過了十幾秒後先猛灌了自己一杯酒這才道:“阿司你認識農協的人?”還沒等原野司回答。
他又自言自語的說道:“也對,你都到國會議員這個位置了,人脈關係已經超出我的想象了。”
原野司見他這次竟然順著自己的話說了下去,頓時就知道小松原俊總算願意接受自己的幫助,隨即趁熱打鐵:“其他行業也不是不行,比如電子元器件、造船業、精密機床,如果你想到這些行業的話,我都可以幫你。”
“太誇張了啊喂,你這傢伙說話的口氣像財團的會長一樣。”小松原俊突然語氣搞怪起來,又給自己倒起了酒。
“之所以給你推薦農業,主要就是由於農協的原因,這個行業你也知道非常暴利,成本投入低,而且在社會上的話語權也足夠高,當然,如果你想做其他的我沒列舉出來的,你可以先說一下,我想想有沒有相應資源。”
原野司沒有跟他開玩笑,而是繼續分析著原因,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
小松原俊見他表情不似作偽,又想到自家產業目前面臨的窘境,如果自己再像前段時間那麼愛面子不肯接受幫助的話,可能就要到連飯都吃不上的地步,最終還是在內心嘆了口氣。
“就農業吧,你也知道我肚子裡沒多少東西,還是簡單易懂的比較好。”
“那我等會打個電話,這兩天幫你引薦一下東京都農協本部的副會長。”
“這…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原野司也給自己又添了半杯酒,抿了一口後笑呵呵的道:“我直接給你錢你又不願意。”
“開什麼玩笑,直接給我錢是想娶我啊?”從心底決定接受原野司幫助的小松原俊,聽見他說直接給錢的話不僅沒感覺不舒服,反而覺得更加感動。
不得不說。
躺平一念起,頓覺天地寬。
在心裡盤旋了許久的的猶豫和難以開口瞬間消失,小松原俊也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只覺得自己是多想了。
“那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你給我那麼多錢,還請了我那麼多次飯,總不能也是這個意思?”原野司就是怕他不好意思接受,又或者接受了有什麼多餘的想法,索性就著話題又打趣了句。
“別亂說啊混蛋!”
“那你也別亂說。”
“…謝了。”
“不客氣。”
“照目前的情況看,說什麼以後會還你的人情的確不太現實,所以我就不說了,總之我記住了,喝一杯吧。”
“乾杯。”
“乾杯!”
“嗚…”
“阿司,你現在又不打算在從政這條路上走了,那你以後打算做什麼?”
以後打算做什麼?說實在的。
原野司也不清楚。
這十年來雖然不是渾渾噩噩,但也沒有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標,按理說他現在什麼都有了,不至於精神世界貧瘠到這種地步,但無論是家庭錯綜複雜的矛盾,還是幾乎進無可進的財富權勢,都讓他沒了再去探索的慾望。
至於繼續懲治惡女…
這的確是個道阻且難的任務。
也的確是他的本心。
但…
這種群體就像罪惡一樣,是永遠也滅不完斬不盡的,而且由於原野司能看到她們的願望,所以也見識到了太多人心的惡,他也是人,也會被別人所影響,繼續走這條路的話就連他自己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也迷失自己。
這個問題在他心頭縈繞了太久。
直到現在也沒找到答案。
直到橘色的夕陽在天際邊散發著今天最後的暖意,原野司才帶著一身酒氣回到了家,而他才剛剛坐下,就被穿著一身運動裝,白皙小臉上滿是薄汗,手裡握著網球拍的女兒拽住了。
“爸爸你又喝酒了!”
“今天有應酬,別告訴你媽媽。”
原野羽衣撇撇嘴,無語道:“我才懶得管你們兩個的事,不過爸爸你身上味道真的好大,趕緊先去洗澡吧。”
“爸爸不能先休息下嘛?”
“洗澡最重要!”
“休息最重要。”
“洗澡!”
“休息。”
被推搡著走的原野司不由開口笑著問了一句:“如果你能回答爸爸一個問題,那爸爸就答應你立馬去洗澡。”
“您說。”
“人生中什麼最重要?”
“……”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所以原野羽衣聞言後先是愣了兩秒,這才不假思索的道:“自己啊!”
“自己?”原野司眉毛微挑。
“對啊!自己的人生當然只有自己才是第一位的,就算是爸爸你和媽媽也要排在第二位哦。”原野羽衣眉眼彎彎起來,小聲嘿嘿兩下後不好意思道。
比起她說出實話的不好意思,原野司此刻倒是陷入了沉思,坐在沙發上眉毛緊皺,腦海裡一直在重複著自己最重要這幾個字,還時不時閃過草原與大海、極光與雪山的畫面,甚至還閉上眼睛陷入沉思,想象著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將近半分鐘後,原野司緩緩睜開眼睛,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隨即正色道:“羽衣,爸爸決定最近出去旅行一段時間,最近估計你見不到我了。”
“旅行?我也要去!”
原野羽衣目光猛然一亮。
“不行。”原野司拒絕道。
被果斷拒絕的原野羽衣並沒有氣餒,反而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圈後把手裡的網球拍一扔,趴在他身上就撒起嬌來:“為什麼呀?爸爸是不喜歡羽衣了嗎?是我最近不聽話了嗎?要是爸爸討厭的話,羽衣會乖乖改正的。”
“但你剛才不是說了,自己的人生自己最重要嗎?現在爸爸就在做認為自己最重要的事,當然以自己為主。”
原野司見自己女兒才這麼大就已經身負幾分茶道功力,不由笑著回道。
見撒嬌效果不行,再加上知道自己父親什麼脾氣,原野羽衣立馬轉換戰略,從他懷裡起身之後腦袋一仰就躺在了地上,撒潑打滾的假哭假鬧了起來:“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出去玩!”
“一千萬。”
“嗯?”
“給你一千萬円零花錢。”
在女兒瞬間停止打滾,睜著撲稜撲稜大眼睛朝自己看來的時候,原野司氣定神閒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支票本,拿鋼筆寫好數字後就唰的一聲撕了下來放在茶几上,合上鋼筆的同時道:“想買什麼買什麼,如果想出去玩的話要問你媽媽,我可沒這個權力。”
原野羽衣瞬間就手腳並用的爬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張嶄新出爐的支票拿在手裡,接著雙手舉起對著客廳的水晶燈,瞪大眼睛仔細的檢查起來,足足檢查了有十幾秒鐘。
然後才把支票緊緊貼在胸前。
緊接著她立馬跪坐起來,盡顯乖巧模樣的用稚嫩童音朝原野司柔聲道:“您路上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