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下聲音,原野司從後視鏡裡瞥了眼黑崎織月的側臉,略微斟酌了一下語言後問道:“雖然這樣問有些冒犯,但為了以後我們的幸福生活,我還是想稍微厚顏的問一句,可以嗎?”“我沒心情回答你的問題。”
“黑崎小姐的身體狀態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好,請問是有什麼隱疾嗎?”
“……”
“咳…咳咳!”
說著說著,黑崎織月忽然間就咳嗽了起來,呼吸也變的急促,胸前不斷起伏,好想被人勒住脖頸喘不過氣。
副駕駛的前方沾染了些血沫。
而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盡全力的大口呼吸著,似乎想盡快壓下不適。
黑崎織月嚥下喉間的腥甜,扭過頭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原野司,強像壓下喘不過氣的感覺,聲音有些嘶啞的道:“先天性哮喘,你滿意了嗎?”
“我去給你買藥。”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原野司儘量在車子保持穩定的情況下迅速剎車。
他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
在這種時候,原野司還不至於不知道什麼人命關天最重要,畢竟他和黑崎織月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沒什麼死仇,沒必要在這種危急關頭蓄意報復。
而看見原野司手起剛才那副開玩笑模樣的黑崎織月微怔了下,但隨即見他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的時候又回過了神,下意識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原野司下車的動作頓住。
黑崎織月感受到他的視線,宛如觸電一般縮回了手,強行鎮定的道:
“…我包裡有。”
想要透過自主調節呼吸壓制哮喘發作的機會沒了,黑崎織月也沒有故意再折磨自己,從挎包裡掏出了一小罐氣霧劑的東西覆蓋在了口鼻的範圍內,胸前不停起伏的接受著藥劑治療。
接受了藥物的治療,黑崎織月的狀態肉眼可見的變好,呼吸平穩下來。
等到她將噴霧藥劑挪開,閉著眼睛似乎在調節呼吸,臉色比之前還要蒼白,過了好大一會兒之後睜開了眼。
“有我能幫的上你的地方嗎?”
“別刺激我。”
“那好。”
看著原野司正經的臉色,她想起剛才他立馬就要下車的舉動,沉默片刻後還是主動道:“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車,等下我會給你清洗的費用。”
“這就不必了。”原野司見她狀態真的平穩下來,心裡也稍微放鬆了不少,沉吟幾秒道:“你的病很嚴重嗎?”
哮喘病是無法從根本治癒的。
無論先天還是後天。
弄清楚了病,原野司大概清楚了黑崎織月所謂的人體實驗跟什麼有關。
如果放在上車之前,黑崎織月是沒心情回答他的,但看他剛才見自己病情發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她似乎明白了這是個正事不開玩笑的人,所以組織了下語言後還是回答道:“近些年好多了,但因為小時候治療不當,每年冬天和梅雨季發作的就比較頻繁。”
“哮喘病怎麼治療?”
“藥物治療和呼吸康復結合,用支氣管擴張劑或者類固醇,閒的時候鍛鍊呼吸肌群,提高肺功能,改善呼吸道通常的情況。”黑崎織月緩緩解釋。
“真的沒有根治的辦法嗎?比如透過移植之類的?”原野司話鋒一轉道。
黑崎織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又出現了。
這種被看透的錯覺。
從第一次見面時她就有這種錯覺了,那就是每次自己的心事彷彿都能夠被眼前這個叫原野司的男人所看透。
她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哪怕她是個醫生,但實際上黑崎織月是比較相信第六感的,因為這種東西經過科學的證明的確有可能存在。
但所謂的心理學並沒有電影裡那種能夠看透人心的神奇,可每一次原野司能夠說出自己心底的秘密,這一次又一次讓她本能的感覺不是巧合。
不過黑崎織月還是壓下了心中的驚疑不定,因為她沒有證據,更何況像讀心術這種事也根本不可能在現實裡發生,他只能讓自己不想這件事情。
“哮喘是一種肺部疾病,但是發病的部位在支氣管,病理原因跟氣道平滑肌痙攣、黏液分泌增、氣道黏膜水腫、氣道上皮損傷以及脫屑都有很大的關係,不是三兩句就能說的清的。”
“至於你說的移植,目前幹細胞複合生物奈米人工氣管移植是比較可靠的辦法,但依舊沒有過成功的案例。”
“更何況就算成功了,就像我剛才說的那些,這種病雖然能夠得到有效的控制,但想要根治的話涉及的人體肌群和器官太多,說不定還要進行肺移植,風險性太高,就算有一個靠得住的預案,恐怕也沒有醫生敢賭上自己的後半輩子的前途接下這場手術。”
原野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順這話題又問道:“你自己有研究嗎?”
“有。”黑崎織月緩緩點頭。
“我聽說這種研究需要很多的樣本和試驗,裝置要求也很高,具體我不是太清楚,但我想研究這種東西所需要的費用恐怕不會低吧?”他又問道。
“很高。”
“那你需要錢嗎?”
“你…什麼意思?”
“如果有需要錢的地方,我可以暫時先借給你,就算還不上也沒關係。”
“……”
黑崎織月側過臉,看著原野司那張一本正經不似玩笑的嚴肅神色,頓時也分辨不出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從病情聊到人體實驗,又突然提起錢的問題,讓她更加感覺驚疑。
就彷彿原野司真的擁有能夠看透人心的能力,可以把自己的內心像剝橘子皮一樣剝開,並且按著自己內心的秘密接連埋好了一個個的語言陷阱。
而這句看似熱心的提議。
更是有著…
惡魔發出請柬的嫌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