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2魚鷹傾轉旋翼機是日本目前速度最快的軍用直升機,最高飛行速度能達到五百多公里每小時,自衛隊引進之後一直都運用於軍事領域方面。
從福岡縣到愛知縣的直線距離約八百公里,算上等待直升機和獲批航線的時間,只用了三小時他就抵達了。
但到地方後原野司的臉色更沉。
愛知縣半田市小野町,由於被名古屋市輻射和擁有知多半島港口優勢的原因,這裡無論是人文經濟還是農業工業都比較發達,就算是鄉下町區也不像關西那邊滿是荒蕪,窮鄉僻壤的像是年前才拉了電線,環境也不錯。
但日本的地震海嘯頻發已經刻進了骨子裡,再發達的城市與建築在大自然的偉力面前,只會變成一堆廢墟。
直升機螺旋槳的噪音很大。
原野司戴著航空耳機,抓著扶手朝下方望去,只見下方是成片成片坍塌的房屋,深黃色的泥水裹挾著大小不一的石塊在湍急的河中流過,裡面還有著不少斷樹,和已經看不出來顏色的碎裂櫃子,有種滿目瘡痍的感覺。
十幾輛閃爍著紅藍燈光的警車將這片區域封鎖起來,還配備了四臺挖掘機和兩臺吊機,清理著地面的石塊。
戴著安全帽的勘探人員圍成一堆。
旁邊的空地上還扎著幾處帳篷。
直升機很快就在以前清理過的平地上降落,有幾名穿著深藍色警服的警察立馬迎了上來,朝著原野司敬禮。
“原野議員,我是愛知縣警本部搜查支援課課長鳥居五郎。”為首的道。
“找到人了嗎?”原野司沒跟他廢話寒暄,略微點頭後直接朝營地走去。
“暫時還沒有。”這名中年警視也沒在意,亦步亦趨的跟著原野司腳步的同時招呼了下助手,又遞上了一份報告:“但我們已經進一步擴大搜救範圍,並且調集了更多的機械趕過來支援,這是我們的搜救計劃,請過目。”
原野司面無表情的接了過來。
掀開後迅速掃視。
在眾人同時沉默的半分鐘後,他才合上這份報告,語氣不鹹不淡的道“搜救計劃為四十八小時?”
“沒錯,這已經是目前搜救能力的上限範圍了,如果還是找不到涼宮局長的話,就只能把時間和搜救範圍繼續延長。”中年警視點頭同時解釋道。
原野司沒說話,只是瞥了眼營帳旁邊野營桌上的煙,抽出一支隊伍同時側過臉示意了下,接過了只打火機。
火苗隨著滾輪的摩擦聲迸發。
乾燥的菸絲迅速被點燃到燙紅。
看著面前大概有四五百平在原地的挖掘範圍,以及編組的警察換上裝備朝一個方向出發,原野司知道對方已經盡力了,無論是手機訊號源的這裡還是附近都在搜尋,畢竟就連直升機也被派了兩架在這邊山林來回盤旋搜救,起碼不會出現好多年前一位老人掉進下水道里八十多天都還找不到。
都到了這一步,雖然原野司很不想承認,但能找到人的機率真的不大。
就算能找到人。
還活著的可能性也很小。
畢竟只要是因為遇見自然災害而失蹤的,十有八九都是死了,只不過還沒找到屍體,能生還的人絕對算得上奇蹟,所以希望雖然有,但很渺茫。
“她的手機訊號最後一次就是在這裡發出的對嗎?”原野司抽著煙問道。
“是的。”
“有捕捉訊號軌跡嗎?”
“當地村民報警後,經最近的警署上報縣警本部和縣廳時,涼宮局長的手機訊號已經消失了一個多小時了。”
聽完這句話,原野司就知道連涼宮紗香最後走向或是流向的地方也弄不清楚了,他站在原地抽著煙,沉默的看著幾個倖存者被救護人員抬著擔架送上救護車,半響後道:“明白了。”
緊接著他又添了句:“拜託了。”
“我們會盡力的。”
以剛才的中間警視為首的警察集體鞠躬,表演著日本官僚的經典動作。
原野司一語不發的離開。
剛走出充當臨時指揮室的帳篷他就碰見了同樣趕過來的黑崎織月,對方往日嫻靜平雅的臉頰上也有些焦急。
“原野。”
“你也來了。”
“嗯。”
“孩子們還不知道吧?”原野司接過她遞來的水:“特別是羽衣那孩子。”
“我還沒告訴她們任何人。”
“那就好。”
“要不要吃點東西,你從福岡那邊過來應該還沒吃飯吧?”黑崎織月神色略顯灰暗,但還是勉強打起精神問道。
“現在沒什麼胃口。”他搖了搖頭。
“還是吃點比較…”
“我去下游看看,這河水流的這麼急,說不定一不小心她被衝下去了。”
沒等黑崎織月說完,原野司就直接打斷了她,微側過臉再次看了眼河流的方向,目光中逐漸流露出了決然。
“你…”黑崎織月欲言又止。
“你在這裡看著吧,萬一真挖出來什麼也好有個人在這裡,我自己到下游去找找,不用擔心我。”原野司從兜裡又摸出了根菸點燃,也不知道是誰剛才剛下桌子上的,反正現在歸他了。
“既然要去,就帶幾個人去,我去找剛才那個警視。”她咬了咬牙建議。
“不需要帶什麼人,你知道的,以我的本事還不至於在這種環境下遇到什麼危險,要是再有泥石流或者地震之類的話,在這和走遠點也沒區別。”
“…那你小心一點。”
“我明白。”
在一眼望過去漫無邊際的山林中想找一個人,難度幾乎不亞於大海撈針,他的這種行為看起來也無疑很蠢。
警方用科學的方法搜尋。
那原野司只能用不科學的方法了。
然而這個不科學,並非是指用願望清單亦或者曾經願望清單給過的獎勵,而是純粹的運氣,憑運氣去找人。
經過這麼多年的探索,原野司已經知道願望清單不可能讓他成為一拳撕裂大地、一腳踢破蒼穹的人,更沒有什麼魔法和神力,沒有任何的超自然力,更不可能把大道打的都磨滅了。
只是能幫她們實現願望。
順便讓自己活得好一點而已。
我是原野司也知道自己順著河流悶頭走並不理智,但要是讓他坐在臨時指揮室的帳篷裡,等待著可能永遠也等不到的訊息,他寧願這麼走下去。
半田山上的黑松高大粗壯,好似鋪滿了整座山,時不時的還能看到成蔟的杜鵑花,綻放著它淡紫色的花瓣。
再往裡走已經是無人區了。
不過左手邊河流的水質依舊是泥土的顏色,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如果在這種地方逃命的話,也肯定會沿河走。
原野司就這麼一直步行。
走著的時候他想起了十年前第一次在文京區役所進到她辦公室的場景。
也想到在新宿觀景臺的時刻。
再到後來第一次將愛化為實質。
平靜、嬌嗔、羞惱、吃醋…
與曾經在原身記憶中涼宮紗香只有冷漠的神情相比,在原野司的世界裡她無疑是絢麗多彩的,雖然期間並不愉快,但也是違背了內心,陪著他走了十年,並且生下一個孩子的妻子。
論虧欠。
那絕對是虧欠的。
而且這種虧欠還沒辦法彌補。
原野司的體質很好,畢竟是經過了願望清單這麼多戲的增幅,雖然沒有具體測量過,但他的身體無論是在耐力還是力量上都絕對遠遠超出了專業運動員,說一句非人恐怕也不為過。
然而等他從這種回憶的失神中回過神之後,他已經渾身是汗,汗水從下巴滑落,更不知道究竟走了有多遠。
再往左手邊的河流看。
河水已經完全清澈。就連河岸邊飄遊的水草都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