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始皇之跪，逆轉之機

趙高府邸，書房之內，燈火搖曳。

門外，嬴政的瞳孔，早已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他死死地盯著門縫中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那顆曾經堅硬如鐵、睥睨六合的帝王之心，在這一刻，被徹底撕裂！

李斯！

他最信任的左丞相，那個幫助他“書同文，車同軌”，一手締造了大秦法治根基的男人，此刻，竟真的坐在了那個奸賊的對面，手中，正捧著那份足以顛覆整個帝國的……偽詔！

嬴政可以清晰地看見，李斯那張憔ें悴不堪的臉上，正進行著何等激烈的天人交戰！他的嘴唇，在無聲地翕動，那雙曾經明亮而銳利的眸子，此刻卻渾濁不堪，充滿了血絲，寫滿了無盡的痛苦、掙扎與……絕望！

終於，李斯顫抖著，緩緩地，拿起了案几之上的那支狼毫筆。

他的動作，是那樣的沉重，彷彿手中握著的，不是一支筆，而是一座足以壓垮他整個靈魂的泰山！

“滴答。”

一滴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從他通紅的眼眶中滑落，重重地，砸落在那份寫滿了“扶蘇不忠不孝，賜劍自盡”、“蒙恬擁兵自重，收押賜死”的竹簡詔書之上，瞬間，暈開了一小片墨跡。

“先帝……先帝待我不薄啊……”

一聲充滿了無盡悔恨與悲愴的哽咽，從李斯的喉嚨深處，艱難地擠了出來，“我……我李斯，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先帝啊……”

“糊塗！”

就在這時，一旁的趙高，眼中猛地閃過一絲陰狠與不耐！他見李斯竟還在猶豫，一把便從其手中，奪過了那支筆！

“李丞相！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想那些沒用的做什麼？！”

趙高的聲音，尖銳而刻薄，如同夜梟的嘶鳴！他毫不留情地，抓起李斯那隻還在顫抖的手，強行按著他的手指，蘸飽了墨，在那份偽詔的末端，重重地，簽下了李斯的名字，又蓋上了那方代表著大秦丞相權力的印璽！

“你，這是為了你自己！也是為了大秦！”

趙高鬆開手，看著那已然無法更改的詔書，臉上浮現出一抹猙獰而得意的笑容，他湊到早已失魂落魄的李斯耳邊，如同魔鬼般低語道：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扶蘇那個蠢貨，太過仁厚，心中只有那些迂腐的儒生！若讓他繼位，不出三年，我大秦，便會被六國餘孽，撕得粉碎！到那時，你我，都沒有好下場！”

“轟——！！！”

門外，嬴政的腦海，徹底炸裂！

他看見了什麼？！他聽見了什麼？！

他看見了，他最信任的臣子，在他的家奴面前，懦弱得如同一條狗！

他聽見了，他的家奴，正用他賜予的權力，肆無忌憚地，謀劃著，要殺死他的儲君，顛覆他的江山！

“豎子！！！”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宛如受傷野獸般的咆哮，猛地從嬴政的胸膛之中，炸裂而出！

“朕竟養出了這等逆子！竟用了這等……奸賊！！！”

“鏘——！！！”

太阿劍，再次出鞘！那森然的劍光，在這一刻，彷彿連天地都要為之失色！嬴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那足以焚燬一切的怒火，他一腳踹開書房的大門，那雙血紅的眸子，死死地鎖定了殿內那兩個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的身影！

“來人！給朕……殺了這兩個亂臣賊子！！！”

這聲石破天驚的怒吼，瞬間驚動了整個趙高府！無數手持兵戈的侍衛，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瘋狂地湧了過來！

“走！”

朱高爔低喝一聲，拉起早已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的嬴政，與其他三人，趁著這片刻的混亂，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了原地，退出了這座藏汙納垢的府邸。

……

咸陽城的夜空下，五道身影，再次出現。

嬴政的身體，依舊在劇烈地顫抖著，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那無法遏制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憤怒與……冰寒！

他手中的太阿劍，那柄曾伴隨他掃平六合、一統天下的神兵，此刻，竟發出陣陣悲鳴，彷彿在為它的主人，感到不甘與……悲哀！他幾乎，連握住劍柄的力氣，都沒有了！

“嬴老哥，現在，你信了吧？”

朱高爔扶住了他那搖搖欲墜的身體，語氣中，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看著這位意氣風發了一生的千古一帝，此刻竟變得如此蒼老而脆弱，心中也不免，生出幾分唏噓。

“胡亥繼位之後，殺扶蘇、蒙恬，重用趙高，大肆徵發徭役，苛政猛於虎。天下的百姓，忍無可忍，最終，才會在陳勝吳廣的帶領下，揭竿而起……”

朱高爔的聲音，很輕，很緩，卻像是一柄柄最鋒利的重錘，一字一句地，敲碎了嬴政心中最後的一絲驕傲與……幻想。

“大秦，就這樣……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