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從來就沒有不變的世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問題。如大明立國之初,北方人口稀缺,為了站住腳跟,需要建立大量的衛所和藩國,迅速的擴充人口,有了充足的人口,才能站穩腳跟。
到了永樂,衛所已經繁衍了兩代人,一家幾個兒子,五十畝地分家後,一個兒子分到十畝,接下來就是衛所士兵逃亡。
十畝的土地耕種,還需要交稅。
對士兵而言負擔太大。
社會的問題已經變了。
同樣的道理,現在自己搞出的方法,就算不是最好的,也絕對是有利的,至於日後怎麼樣,當然是根據實事求是來變化。
“兩成的土地,是不是太多了?”
周世明知道自己必須說話。
王信搖了搖頭。
自己已經算好了,對於商人而言依然大賺,只不過相比兔毛川的做法,在單于地區的新做法,無疑讓商人們少賺了。
少賺就是虧本。
商人一個個面露難色,看到眾人的神情,王信一臉無語。
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怎麼著了。
要不然商人有主動性了。
為了自家的東西,誰都會變得主動,這是人性。
至於別人的東西。
用起來沒人會心疼的。
不用白不用,還要打包帶走變成自己的才好。
東西成為了自己的,立馬變得寶貴了起來。
所以對商人們的態度,王信心裡有準備,也是為何先來見臺吉們的原因。
自己連臺吉們都搞定了。
單于地區的路,自己為商人們打造的平坦,有本事別來。
見王信態度堅決,周世明退了一步,主動道:“商行準備一成,一成足夠了。”
生怕王信拒絕,周世明又說道:“天成那邊也成立了商行,那邊的土地一寸都沒有分出去,招募的人只為他們放牧。”
“他們那邊必敗。”
王信毫不猶豫道。
眾人愣住了。
無非就是農奴模式罷了。
拼成本。
自己這邊的牧民雖然揹負了二十年的利息,可拼搏了二十年之後,土地和牛羊的財富依然是歸屬於牧民們的,商行最後只剩下採購權,而且是同等條件下的採購權。
而天成那邊的商行,王信當然沒有忽視。
“諸位要明白一件事。”
王信嚴肅道:“我們的一切,是建立在軍隊打勝仗之上,而不是為了賺錢之上的,沒有軍隊打勝仗,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自己建立大同西軍,乃至關外的商業模式。
目的在打勝仗。
天成那邊從上到下都是為了撈錢。
雙方的根本目標錯了。
王信並不放在眼裡。
越反動越弱小。
他們招募的農奴,乃至於被他們吸血的兵丁,怎麼會願意給他們賣命打仗?
甚至敵人來了,他們歡迎都來不及。
至於他們受到了牽連如何。
沒人會在意。
反正一開始,他們就是輸的一方,大不了還是個輸罷了。
存天理,滅人慾。
又回到了統治階級要控制住自己的慾望的理論。
古人早就看透了。
看透了不代表就能做到。
但凡大同軍鎮的上下能少貪點,對士兵們好一點,讓士兵們不說過上家給人足的生活,只能養家餬口,以大同的體量,和大同背後的大周,怎麼可能被胡患所折磨。
周世明瞅了王信一眼。
張輝和李德興私下對看了一眼。
他們為什麼願意遵從王信的安排來做事。
因為王信這個人。
這樣的一個人,大家能服氣。
他不貪。
能立功。
做事公平講究。
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既然如此,跟在此人身後少賺點錢,圖個長遠倒也不錯。
“兩成就兩成吧,也不是一開始就拿出來,等分完兩成的土地,不知道何年何月,商行已經掙夠了錢。”張輝笑了起來。
是立了功的老兵,退役後分地。
在此之前。
沒有分出去的土地,收益仍然歸商行,而不是歸軍隊,王將軍的安排,的確出於公心,沒有偏袒一方,更沒有為自己謀利。
周世明點了點頭。
李德興跟著點頭,三人一致同意。
王信露出笑容。
能溝通就好,雖然應該不會出問題。
兔毛川一帶能養活萬餘人,那麼單于地區可以養活三五萬人。
如果瓜分整個單于部。
要不了三年。
單于地區和兔毛川一帶,每年的貿易量能超過百萬兩,源源不斷的錢財。
但是大板升地區更大。
大板升能養活十幾萬人,是單于地區的三四倍。
以往商人們顧慮胡人,大同擔心胡人,上下受到胡患的威脅,如今都有些恍如隔世。
周世明等人熱切的看向王信。
“敢問將軍,何時能對大板升下手?”
王信被問住了。
自己沒說要打大板升啊。
此人輕易的解決兔毛川和單于地區,看到此人招兵買馬的態勢,下一步必然是向大板升動手,誰會和錢過不去?
想到大板升蘊含的龐大利益。
周世明等人恨不得王信現在就動手。
王信看到眾人的神色,明白了眾人的想法後哭笑不得。
“大同西軍又不是天兵天將,也是血肉凡胎,豈能是輕易動手的。”王信無語拒絕。
民兵大部分是新兵。
營兵都還沒有徹底恢復戰鬥力。
現在要徐徐圖之。
打呆仗。
一步步壓縮大板升諸部的戰略空間,逼迫他們出來決戰。
最好是在歐彥虎回來之前,先給予大板升諸部沉重的打擊,大量消耗他們的實力。
否則等歐彥虎回來後,再率領大板升諸部,真要是來個不下十萬騎兵,自己可得掂量掂量,怎麼守住單于才好,還痴心妄想拿下大板升。
不過沒必要告訴商人們,影響他們的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