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這樣,我可要大聲叫了!”
朱溫仍未作理會。
而後他小腹一陣劇痛,原來是被段紅煙用膝蓋頂了個狠的。
徹骨的抽痛,使得朱溫頃刻間清醒過來。
眼見段紅煙衣衫凌亂破碎,朱溫慚愧莫名,猛抽了自己一記耳光,麵皮頓時浮現五道紅印。
朱溫抱著段紅煙在地洞裡過了五天四夜,都未曾起邪念。
他實在想不到,在兄長離去,段紅煙為了照顧自己清減憔悴之時,自己卻像個無行的潑賴兒般,對小師妹動手動腳。
“混蛋,你禍害芷臻和四腳蛇還不夠,輕薄到本千金頭上了?”
段紅煙嬌嗔道,並不顯得生氣,還用玉手輕揉朱溫臉上的紅腫。
“大抵是魔刀的緣故罷。孤男寡女在一起,容易自制不住。”段紅煙又換了語氣,輕輕道:“你沒什麼好自責的,以後咱倆注意些分寸。”
她頃刻間便幫朱溫找到了藉口。照這麼說,在洞穴裡朱溫能保持正念,則是因為魔刀弄丟了不在身邊。
但朱溫多次與田珺、蘭素亭肌膚相親,頂多是曾按捺不住,於認識田珺不久時,揉了對方大腿。
他對自己的定力頗有自信,覺得自己完全能控制魔刀的魔性,不會被其反制。
這次失控,朱溫也不知是怎生回事。
段紅煙如此貼心,這時候再說什麼道歉的話,全顯得多餘。
待段紅煙整理好衣衫,他攥住對方手掌,鄭重說了一句:“謝謝。”
段紅煙點了點頭:“去看四腳蛇吧,她一直記掛著你。”
床尾邊衣篋裡,有準備好的乾淨外袍。朱溫拿起穿上,走出房門,只覺腳步仍有些虛浮。
有昏過去太久體虛的緣故,亦有鬱結在心中的悲痛所致。
朱溫知道,他從此要適應沒有二哥幫襯的日子。
過去,他甚至會把三分之二以上的軍中庶務交給朱存。當了義軍大將,依然跟做遊俠時一樣一天睡五個時辰。
二哥知道他怕麻煩,所以縱容他的懶散。
此役之後,朱溫必須去想,如果不是那麼懶散,如果戰前多算計一些,是否就能改變這個慘痛結果。
一開始,朱溫想出人頭地的原因很簡單。
他覺得世上的各種條條框框,給他添了太多麻煩,做了人上人,就不用再守絕大部分無聊的世俗規矩。
直到今天,朱溫才意識到,這個想法確實顯得孩子氣,沒擔當。
想在亂世中,爬到天闕的頂端,本該做好承受一切的準備,豈止是一些區區麻煩。
花王尤滴曾說朱溫不夠強大,並沒說錯。
說的不是他的武藝,而是心啊!
少年人往往需要失去一些重要的事物,才能殺死心中的男孩,徹底負起男人的擔當。
可失去的,常常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殘酷的現實,已把一切寫得明明白白。
即使朱溫智謀足以與威震天下的四帥相抗,即使他做事老練得體。他內心深處,仍住著一個天真愛幻想的孩子。
當呼嘯的風吹乾朱溫眼角最後一滴淚,他明白,自己心中的男孩,終於被高彥給殺死了。
時值日暮,天邊堆迭的火燒雲如同彌天的戰血。
朱溫卻感到心情異常平靜。
這段因果,只能用一片茫茫血泊來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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