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遙遙聽得此言,卻是微笑不語,縱身跳上一駕大型戰車,親自指揮作戰。結成連環的戰車陣前方有擋板,車上甲士分為槍兵與弓手。
隨著手持馬槊,鎧甲熠熠生輝的官軍鐵騎呼嘯而來,義軍槍兵也紛紛端直長槍,準備應敵。
葉落涼剛勇無前,一馬當先,瞋目大喝,丈八蛇矛左右盤旋,寒光爍爍,令人不可逼視。
草軍正前方戰車上兩名士兵提槍抵擋,被葉落涼蛇矛席捲,連人帶槍掃飛出去,爾後車上的弓兵待要發箭,也被葉落涼越過防護所用的木板,一槍挑翻。連人帶馬的衝擊力,頃刻如同大江浩浩而來,打擊在戰車之上。
使得戰車車輪一震,彈跳起來,幾乎要整個側翻,但被左右兩駕戰車所綴連的鐵索卻拉住了這駕戰車,令其又回到原地。
而葉落涼陡然發現,戰車之間的縫隙當中,伸出一道道鋒利的長槍,刺向他的馬蹄位置,欲挑入馬鎧下方,逼得他不得不拍馬疾退。
而槍陣當中,又混著提著大刀的武士,那大刀兩面開刃,冷光逼人,正是唐代極為有名的陌刀,由漢代斬馬劍發展而來,號稱所擊人馬俱碎,無可抵擋。
車上的槍兵用的特質錐形長槍,正是用了穿刺盔甲的破甲錐,專由大力士使用,一槍下去,足可刺穿透重甲。
朱溫也混在戰車下方,手持大夏龍雀寶刀,縱身而出,將一名被長槍逼停的平盧軍騎士馬蹄砍斷,轟然墮馬,一刀挑下他頭盔,正要動手,旁邊的朱存卻用陌刀從此人頸子邊上一劃,跟切豆腐一樣剁下了這騎士的首級。
“唉,二哥,你不能搶我戰功啊!”朱溫叫道。
“你之前連敵軍大將,那個叫什麼鳳歌吟的都給斬了,二哥還沒殺過敵人,便讓咱殺個痛快麼。”朱存露出悠哉的笑容,仍舊是那麼一副憨憨的樣子。
朱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敵近二十步,放箭!”
黃巢在一駕極大的巨車上臨高招手,大喝道,一身金甲凜凜,神威逼人,尋常的言語,就有將全軍士氣凝聚起來的力量,這是天生的領袖才能擁有的威勢。
等待敵人至二十步才放箭,顯得相當不合理。然而戰車上的弓兵也不是尋常弓兵,所用的都是弓力極強的硬弓,箭矢迎面而來,颯颯破風之間,頃刻透鎧入骨。
眼見著弟兄們紛紛挨槍中箭,雖然人馬甲厚,一擊斃命者少,但也往往負痛帶傷,鮮血涔涔而出,葉落涼不由大驚失色,才意識到自己果然輕敵了。
本來平盧軍全甲鐵騎奔湧如同山崩海嘯,以其精勇,足可正面衝破義軍步兵方陣,然而黃巢以鐵索連環戰車,憑藉戰車巨大的重量阻擋衝鋒,縱然以具裝全甲騎兵龐大的衝擊力,也變得無能為力。
但數衝不動,葉落涼也漲了心眼,一聲令下,全甲鐵騎就如同波分浪裂,分開來繞向黃巢軍左右兩側,準備衝擊薄弱的側面。
然而黃巢早有防備。一方面,他讓步兵隊在側面組成方陣,在地面安置了鹿角,內裡設下長弓手預備拋射敵人,令另一個方向的齊克讓部泰寧軍不敢攻擊己方側翼。另一方面,戰車陣線實際上是三面佈陣,形成一個只有後方開口的方框。
葉落涼轉向側翼衝鋒,仍在黃巢精確的指揮下,幾次衝鋒全告失敗,不得不後撤重整陣型,轉頭看同袍時,死者不少,帶傷者更多,也有一些騎士戰馬受傷,不得不跳下馬,失去了衝鋒能力。
這該死的草寇黃巢的車陣,竟令他引以為豪的全甲鐵騎如此鈍兵挫銳,傷亡慘重。葉落涼甚至不知道自己回營,將如何向宋威大帥交待!
“這個黑臉小子,比起鹽帥差太遠了。三郎,你想不想拿下他首級,再立個大功?”朱存向朱溫眨了眨眼。
“那小子武藝不弱,亂軍之中,要殺他也沒那麼容易。”
“嘿嘿。”朱存笑了笑,將方才被他斬殺的騎士屍首拖過來,剝下盔甲:“待到等會敵人完全敗退,你便騎上戰馬,換上平盧軍的衣甲與馬鎧,趁亂殺進去,取下那人首級,俺會協助你。人間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哥哥俺搶了你的人頭,也盡力送你這一場功勞。”
葉落涼指揮騎兵隊重組之後,仍然不甘心地揮矛直指,命令鐵騎衝殺,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腦袋成為兄弟二人看上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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