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梟賊

第90章 外傳 驚焰

“你出去罷。”短短四個字,聲線也甚是平靜,卻有種天然的勾魂奪魄之功,令薄黜龍心旌大蕩,臉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動心神色。

不然的話,縱使他是焰帥愛將,“焚天五劍”之一;軍營內高杆上懸掛的一片片被高風拂乾的違紀將士首級,也難免要邀他上來體驗體驗。

薄黜龍自然知道,他們的大帥,大唐的女武神,“華鎣焰舞”甄燃玉,並不喜歡男人。

縱然這位女中豪傑擁有著能讓天下絕大部分男子拜倒在其石榴裙下,甚至為她不懼生死的天然綽情媚態。

方才在帥帳當中,薄黜龍只是隔著屏風,隱隱約約地瞧見主帥身著一襲赤錦衣裙,側臥在精美的行軍繡榻上。

哪怕看得不真切,薄黜龍也可以肯定,甄燃玉所穿絕非貼身睡衣,只是尋常出行的女子衣裳,更沒有半分裸露之處。

然而她就那樣攲枕側臥,身軀的曲線露出隱隱一個輪廓,便足以令人浮想萬千。

琉璃屏風是明月顏色,帶著羅帷狀的紋路,在帳中幽暗的燈火下,似要被輕風拂動,露出屏風後的風景一般。而屏風後那殷紅如火的輪廓曲線,隔著明月色的屏風,越發有種銷魂奪魄的迷離綽約。

薄黜龍轉過身出帳時,偷偷吸了一口帳中的香風,這細微的動作,也被榻上的甄燃玉聽得清清楚楚。

她一對罥煙眉微蹙,露出憎惡神色。

自從十三四歲起,她就基本無法對男人生出好感,哪怕是必須要打交道者,也只能強忍自己的牴觸和厭惡……

除了那個男人……

這一切,要從幾十年前說起。

身為中山甄氏嫡女的她,在一次家宴之中,飲下一盞“劉伶醉”,頃刻天旋地轉,人事不知。

當她悠悠醒來的時候,已經全身裹著鳳冠霞帔,婚房中燈火通明。肥豬一般的韋阿寶,正大力撕扯著她的衣衫,還想將肥肉顫抖著的胖臉向她唇邊湊!

甄燃玉頃刻就明白了一切。

她自幼高傲,不願輸於男兒。小小年紀就女扮男裝,為家族的護鏢生意,闖蕩四方,打下了不小的聲名。

然而她那貪財的父母,卻因韋家家主韋阿寶的財勢,數倍於甄家,便收下聘書財帛,許諾將如花似玉的閨女嫁給三十餘歲的肥醜鰥夫韋阿寶為妻!此前全賴叔父寵愛她,費力為她拖延阻挨,沒想到叔父驟然病逝,為人父母的甄家兩口兒,竟對親生女兒下此黑手!“啊!”她尖叫起來,奮力抵抗。

“燃玉娘子,你我已經拜過天地高堂,如今你便是我韋某人註定的愛妻。今後這良田萬頃,金碧宅院,不都是你的?你為何要掙扎呢?”

韋阿寶的聲音,帶著一種中年肥漢特有的油膩,令她感覺幾乎要馬上作嘔出來。

他是在一次生意中,發現了甄燃玉的女兒身,從此將花骨朵一般的女孩兒,當做夢寐以求的獵物。

此人並不只是個尋常的富家家主,身手也並不差,年齡更是她的三倍。加之男子力量本就大於女子,推拉掙扎之間,甄燃玉的大紅喜袍很快被扯扯得片片零落。

尚未長開的少女豆蔻花苞,反而令韋阿寶越發興奮,兩眼如同惡狼一般放光,像餓虎撲食一樣猛撲過來,這一下終於將她徹底壓住,任由她慘叫詬罵不休,只將一個豬頭在她當時尚顯平坦的身前亂拱。

這樣“豆蔻梢頭二月初”的青澀年華,越能激起韋阿寶的狂欲。

“不要,你這頭豬,快放開我!”

那一刻,她只希望自己可以馬上死去,來擺脫這種錐心的屈辱。

“辣塊媽媽不開花,小賤人不要不識抬舉!”韋阿寶陡然抬高聲調,似梟鳥一般怪笑起來:“玉兒,你為你家族盡心盡力,付出那麼多,你又得到了什麼?你的生身父母,也不過是將你作為一件可以用來交易的貨物罷了,哈哈哈哈哈!你還是想清楚,從了本公子,對於你反是天大的好事,這莊子裡的一切,是你原來在那個涼薄的家裡,一輩子也沒法子得得到的!”

“總之,今日你從也好,不從也罷,都是我韋某人的新婦了。進了我韋家門,可由不得你這小妮子。”

甄燃玉內心噁心得五臟六腑都想要吐出來。“玉兒”這個油膩的稱呼讓她反胃之極,想起父親在她小時候,也曾摩挲著她的髮辮,一口一個“玉兒”,突然令她極為心寒,只覺欲哭無淚。

但就在她陷入到最深沉的絕望當中時,那個男人出現了。

琉璃瓦鋪成的房頂轟然倒塌,木樑折斷墜地,韋阿寶在頃刻間被碎瓦和木屑砸了一身。

“是誰,竟敢壞本郎君的好事,本郎君要你死,死無全屍啊!”

韋阿寶歇斯底里地亂叫起來,全然不想該有何等藝業,才能一擊將這屋頂徹底打得粉碎。

一位手持長槍的頎偉男子,神情漠然,盯著罵罵咧咧站起身來的韋阿寶,又投向扔在婚床上,衣衫不整的甄燃玉,眼光落在她赤裸的雪白肌膚上,卻清澈如冰,沒有一絲的慾望。

“可惜,我還是略來遲了。你叔父傳信給我,讓我在他死後照顧你。”

男人露出一絲解嘲的笑意:“說起來,這種事情本該是我那個師弟的風格,石某人身為朝廷命官,這番卻弄得與綠林草俠差不多了。怎奈何我欠過你叔父人情呢?欠情不還,不是某人的風格。”

聽得“朝廷命官”四字,韋阿寶神色一變,但尋思一般的官吏,他憑藉財勢也能花錢擺平,當下便要大叫:“莊上護衛,快來殺賊,有賊人來犯……”

高大男子長槍一蕩,捲起一陣勁風,與此同時,韋阿寶意識到,他運氣高聲叫出的那段話,怕是外邊一個字也沒人聽得見了。

而男人不知道做了什麼手腳——實際上從始至終,男人或者手裡的長槍,都沒有碰過他,但韋阿寶卻如同被施了神話當中的定身法一樣,動彈不得。

男人解下月白色的外袍,披在衣衫襤褸,神色狼狽的甄燃玉身上,徐徐開口。

“你恨他嗎?”

驚魂方定的甄燃玉才有心思打量男人那張臉。男人看起來三十餘歲,身材修長,面相方正,五官端正挑不出任何瑕疵,只是少些潘安宋玉那般脂粉氣美男子的俊秀。然而仔細看時,那種軍旅中打磨出來的硬漢子卓犖意態,卻又說不出地耐看。

她沉吟少頃,咬了咬牙:“恨!”

她的雙眸似要噴出火來。

男人自腰間掣出一把秋水一般的長劍,遞入她手中。

“那麼,你自己決定吧。你是被你父母出賣的,此人所作所為,無一違反我大唐律法。”

“但石某人畢竟不是什麼裨將微吏,如果你決定殺他,我自然能幫你擺平這事。”

男人說得極為風輕雲淡,但無論是甄燃玉還是韋阿寶,都意識到,他口中沒有半句虛言!

韋阿寶頃刻神色大變,流露出驚恐和乞饒的眼神,但他卻無法說出話來。

而甄燃玉接過了劍,卻陷入了猶疑當中。

她武藝不差,卻從來沒殺過人。

走鏢看的是江湖上的人情,能殺人的機會也並不多。

但她心中天人交戰,手中的劍卻似不受控制一般,向著韋阿寶肥大的身軀移動過去。

劍架在韋阿寶水桶一般的脖頸上,時間彷彿變得很慢很慢。甄燃玉的手顫抖著,劍鋒在肥厚的面板上劃出道道血痕。

但她記得清清楚楚,除了忐忑之外,在那一刻,看著韋阿寶討饒的眼神,她竟感到一絲徹骨的興奮。

這就是主宰他人生命的感覺麼?為什麼這種感覺讓自己脊柱都在顫抖?

長劍突地向下一劃,從韋阿寶脖頸到胸口劃出一道通紅的豁口,發狠著力,刷地一聲剖開了韋阿寶的胸膛,從白森森的肋骨縫裡透入,直鑽心臟!伴著一聲裂帛般的爆響,韋阿寶口唇翕張,卻只能發出荷荷的低哼,本就肥怪的面容扭曲似一團捏壞的麵糰,恐懼、怨恨與不甘混雜在他張大的瞳孔中,漸漸淡褪了光采。

當終於意識到自己殺了人的時候,眼淚無聲無息自甄燃玉雙眸迸發而出,惶恐的眼神中,卻還有一分大仇得報的快意。

鮮血伴著肥油狂噴,但男人只是大袖一捲,那些腥紅與明黃色的液體全部落在地面,沒有一滴濺上甄燃玉身。

“那麼,無論是甄家,還是韋家,抑或本地官府,都不可能容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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