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一邊出洛陽盆地向東南轉移回河南大平原,一邊高效地對會師的兩軍進行了重組。
完全不出意外地,尚讓被王仙芝部殘存的諸將推為領袖,並已視作振衣盟新一代的盟主。
哪怕尚讓計謀不及焰帥,導致了蘄州慘敗,但那畢竟是技不如人。尚讓的智略驚人,戰術出眾,都已被草軍諸將看在眼裡。
何況,尚讓也是王仙芝還活著的弟子中,聲望最高的一位。
黃巢當然也不會奪取尚讓的軍隊,採取的做法則是將尚讓與柴存皆任命為統軍,麾下各領五千人,將王仙芝部一萬殘部一分為二。
柴存是宋州之戰中戰死於宋威五方陣的柴納鈞之叔,年近六十,德高望隆,更仍能日食米十斤。加入草軍之前,就是一位以豪邁驍健,又平易近人著稱的武林名宿。
由年齡比黃巢還大的柴存來與尚讓並列,眾人也說不出什麼不服氣的話。
而後黃巢又借祭祀王仙芝立威之機,把自己直屬的軍從三千兵力擴到五千。由於朱溫一營近來經過嚴格訓練,戰力已提升匪少,因此也被提升為都。
朱溫與孟楷、段紅煙一同擢升為都將,部下兵力從五百增至一千,當然要從黃巢部其他編制中吸納精兵,這亦是黃巢的集權政策。
由於沒有直接對王仙芝部殘兵實施挪用吞併,使得尚讓、柴存等人相當感激,盛讚鹽帥義薄雲天。而原先投靠黃巢的一些豪強被抽走私兵精銳,當然有所不滿,卻很快被王仙芝部眾將的讚美聲蓋過去了。
“為師得到線報,王建雖然還是隊將,麾下只管後樓兵一百五十人,但焰帥又專門調了一個都由他指揮。王建小子部下的兵力,已達到一千一百五十人。”黃巢神色凝靜:“那位陳麗卿女士,作為都內兩營其中一營之營將,也成了王建的部下。”
《詩經》裡就有“釐爾女士”的說法,表示有士風的女子。陳麗卿出身潁川陳氏,是老牌士族,乍一看可以稱作女士,但有沒有士風就很難評價了。
“而你的一個都卻還沒有滿編,在戰場上再碰上王建,可難以佔便宜。”
朱溫知道老師的意思是儘快拉一些可靠的戰士入營,擴充自己的兵力。
王盟主的罹難,確實給江湖帶來了巨大的恐懼。但經過黃巢大祭王仙芝,憤怒將如旋風便傳播開來。只要黃巢不馬上與焰帥決戰,稍作拖延,令江湖的憤怒被醞釀到完全可用的時候,草軍便能憑藉大野龍蛇們沖天怒火的形勢,順勢取得與“華鎣焰舞”甄燃玉決死一斗的有利戰場。
而這種江湖群雄振袂暴起的形勢,也確實是他朱溫吸收新血,將更多英傑補充到隊伍之內的絕佳時機。
領命而退之後,朱溫回到己方營帳中。
綽影已經拜別草軍,回到泰山而去。由於整個隨尚讓作戰的過程,她都以冪籬蒙面,以劉娘子自稱,現在朝廷一方得到的說辭仍是朱溫等人襲擊了泰山派,殺害掌門曹子休後逃走,而新任泰山派掌門綽影,將抱著為乃師復仇的志願,捐助資財助朝廷將草賊徹底剿滅。
“綽影娘子實在是個精明的人。”朱溫對蘭素亭道:“王盟主死了,最大的受益者甚至不是師傅,而是尚讓。”
蘄州戰敗後,尚讓垂頭喪氣,幾乎想要去死。綽影卻決定不解除婚約,並且出言激勵尚讓,顯是看出了這點。
尚讓已經成為了王仙芝殘部的真正領袖,並作為王仙芝真傳弟子獲得了王仙芝生前的諸般影響力。
“綽影一定會等我們和焰帥決出生死,才決定是否真正加入草軍。如果這一戰我們敗了,那就沒有什麼草軍,更沒有什麼振衣盟。泰山派屆時完全脫離振衣盟控制,也就是個對朝廷甚為孝敬的風月名門罷了。”
蘭素亭輕嘆一聲,道:“像她那樣的經歷,長於謀身也是難免的。”
“小兔子還真對人家動情了?”朱溫笑道:“是不是還想讓人家幫你磨鏡兒?綽影娘子不是說不打算與尚讓有夫妻之實,她那身冰肌雪膚可是正經的丈夫都嘗不到的。”
蘭素亭俏臉一時暈紅如血,低下頭去:“營將你說些什麼怪話,芷臻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