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得勝歸來之將,白亦非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驕傲,在面對王詔時,依然是恭恭敬敬的翻身下馬,然後,在宦官的阻攔下沒有跪地接詔,而是躬身,雙手接過了韓王給予的封賞。
包括但不限於食邑八百戶,各種金銀財寶,十數名暫時看不見也摸不著的美人和其他的種種。
食邑。
也叫采邑、采地、封地。
是在分封制度下的一種特殊權利。
古代的稅有兩種。
一種是實物稅。
另一種是徭役。
實物稅很好解釋,只要是在市面上流通的東西,都算是實物,比如說最基礎的糧食和肉,比如說較為珍貴的絲綢布帛,這些實物之間也可以相互轉化,如果缺了,還可以用錢補上。
好比一戶農民。
今年需要繳稅兩百斤的糧食。
但家中只有存量一百斤。
在這種情況下,這戶農民就可以用其他東西填補空缺,比如說家中的妻子和母親熬夜織出來的布帛,假設有十斤,按照市面上的布價和糧價一折算,可以頂掉空缺的那一百斤糧食中的多少斤,不過,一般來說,都不會讓官府居中測算,因為官府的折算全是按照最低價折算的,對下面的老百姓而言真的太虧了。
如果時間上能排程好。
老百姓往往會拿著這些布帛去集市上售賣,或是去布莊兌換錢財,這樣一來,換來的錢不僅能多一點,適用範圍也更大,將來遇到什麼事都可以用錢打點,這也是通用貨幣的價值。
所以,常見的現象多為糧食和銅幣交替著去繳稅。
儘可能不動糧種。
因為糧種是明年的希望。
也有那種自家交不起實物稅的,但有那種關係不錯的同村人,家中恰好有存糧,幫忙補上了。
官府可不管這些糧食是誰的。
按人頭計算。
只要分量沒錯,價值對等,就行了。
不過,這種現象極其罕見,要麼是兩家有過命的交情,要麼是欠了什麼大人情以此償還,底下的老百姓過的都不富裕,官府也都是精打細算,多交一斤糧食,就意味著少了一天的飯,聖母早就餓死了,誰也不會因為自己手裡的糧食太多,就想要給自己增加一下生存的難度,更不會說挑戰一下自己的能力上限。
至於徭役,就是修橋鋪路蓋房子。
出人出力。
然後,官府還不給飯。
自備口糧。
而在徭役的範圍內,還有兵役這個特殊選項,只是說,要是有錢的話,也可以花錢免除徭役。
總之,實物稅也好,徭役也罷。
歸根結底就倆字。
要錢!
而像食邑這種分封,就是君王把這個權利交給了受封者,相當於從自己的蛋糕裡切出來一塊,交給受封者,類似於某些公司的股東制度。
拿血衣侯白亦非剛剛所得到的這八百戶食邑舉例。
這八百戶食邑從今往後就不用再承擔韓王定下的人頭稅了,他們一年到底要交多少稅,取決於血衣侯白亦非的意願,如果血衣侯白亦非說自己今年不收稅,你們耕作收穫多少都是你們自己的能耐,他們就可以不用交稅,在這個亂世裡,開開心心,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年,休養生息,擁有創造新生一代的條件。
但如果血衣侯白亦堅決要十稅九,也就是收入十斤糧食裡要上交九斤,把這些百姓逼得沒有活路,最後,全部自我了斷,韓王安也不會給血衣侯白亦非再補充人口進來就是了,稅收的高低跟白亦非的管理能力有直接的關聯。
假設下面的百姓年收入一萬銅幣。
就算十稅一。
一個百姓也能抽上來一千枚銅幣。
假設下面的百姓年收入只有一百。
就算十稅九。
一個百姓最多也只能抽上來九十。
此外,徭役也是同理,假設血衣侯白亦非想要修建一座城堡,但他還不願意掏錢從其他地方僱人過來,那麼,他就可以讓這八百戶食邑出人幫他修建城堡,不給錢也不管飯的那種。
談不上裂土封王。
但擁有接近於裂土封王的權力。
當然。
不能冊封官員。
想要建立一個國中國是不可能的。
對於一些懂管理的人而言,這八百戶食邑可以操作的內容太多了,例如血衣侯身邊的白甲兵,大部分人在一開始都是從食邑轉化過來的,不過,白亦非也只是拾人牙慧罷了,真要追溯歷史,白甲兵是白亦非的母親所建,也就是那位女侯爵,在那位女侯爵在位期間,為了鼓勵生育,稅收曾一度跌破到了無下限。
用那位女侯爵曾經發布的口諭來說,韓國境內的正常稅收是十稅六,在七國之中算是比較均衡的,起碼比秦國的三稅二要良心的多,但是,在她的領地內,只要是隸屬於她的食邑,全部按照男孩的數量計算,如果一戶人家裡有一個男孩,那就當即減半,十稅三,也叫二十稅六,如果一戶人家裡有兩個男孩,那就再次減半,十稅一點五,也叫二十稅三。
三個男孩就是四十稅三。
四個男孩就是八十稅三。
五個男孩就是一百六十稅三。
雖然說,一般人家也養不起五個男孩就是了,而且,誰家也不敢保證每一胎都是男孩,萬一生出來一個女孩,那就相當於多了一張嘴,即便長大了可以嫁人,但為人父母又豈能真的把這塊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當做工具,要說不心疼也是假的,因此,這樣一來,倒也不用擔心雪衣堡經濟上的正常運轉就是了。
總而言之,在名義上,稅率顯然是無下限的迭加。
至於有沒有人能滿足這一點。
那就看個人的能耐了。
這才鑄就了初代的白甲軍。
至於徭役,全按照兵役來計算,那位初代的女侯爵曾下令,護衛隊的入選年齡沒有明確標準,但白甲兵徵召人,下限不能低於十五歲,上限不能超過三十五歲,徵兵之後的新兵要先投入到訓練營裡磨鍊五年,然後才能加入白甲兵的序列,到了三十五歲,所有未入三流計程車卒全部清退,分配到雪衣堡裡去種地。
而那些三流以上計程車卒。
基本都是軍官。
即便有那種不出彩的。
沒立過什麼大功。
但也沒犯過什麼大錯。
也會被提拔為伍長或什長,充當軍隊裡的小頭目。
不過,這支建軍條件苛刻的白甲兵也確實沒讓這位女侯爵失望,在這位女侯爵統兵期間,前前後後經歷了四十多場戰爭,勝局佔據三分之二,平局三分之一,只有一場是打了敗仗。
但也是雖敗猶榮。
因為那場戰爭叫伊闕之戰。
這位女侯爵面對的是秦軍。
秦軍當時的統帥則是白起。
站在當時的角度來看,這一場戰爭打的確實難看。
魏韓聯軍精銳盡出,然後,被當時在天下人眼中還是普通將領的白起打了個全軍覆沒,魏武卒如何就不說了,白甲兵也是損失殆盡,二十四萬聯軍被十二萬秦軍幹掉,讓韓國花了數十年的時間,國力才恢復到了以往的情況。
當時,韓國內部的輿論簡直是大爆炸。
魏國也一樣。
兩國內部計程車人都在痛罵領兵的將帥。
罵他們是廢物。
那位女侯爵隱退至雪衣堡也不無當時的輿論影響。
但等到後來,魏韓兩國的人才發現。
不是自家統帥太菜。
而是白起太強。如果說伊闕之戰打響了白起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