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曆二十五年二月十八,上午。
國會山議事廳的西洋座鐘敲響十下,羅耀國推開東玻璃窗,二月的江風捲著梅花的香味撲進來。洪仁玕正用銀匙攪動咖啡,杯底沉澱的方糖發出細碎聲響。
“南王請看。”羅耀國突然將一迭電報甩在檀木案几上,“薩摩藩向英國訂購的第二艘蹂躪級鐵甲艦已過馬六甲海峽。”
馮雲山拾起電報時,老花鏡片後的瞳孔驟然收縮:“又是一艘蹂躪級九千多噸的船啊,主炮和裝甲都比咱們的海龍級還厲害!英國佬到底想幹什麼?”
“呵呵,”羅耀國只是冷冷一笑,“來的好啊,多來幾條這樣的厚皮王八,正好讓英國佬看看什麼叫‘快艦快炮洗甲板’。”
“咱們要進攻日本?”洪仁玕忙問,“那日本打下來以後.”
羅耀國拿出一支紅鉛筆,在一幅日本地圖上畫了三條紅線,“日本必須三分!”他手裡的鉛筆又重重在京都、大阪、江戶三地戳了三下,“薩摩長州這幫強藩就讓他們在西國當英國人的狗,真約神道宮控近畿擁著那個女天皇繼續搞神國,至於關東平原.”
洪仁玕突然打斷:“關東是德川舊地,難道要讓幕府復辟?”
“復辟?”羅耀國冷笑,刀鋒突然橫切過江戶城,“是革命!”他從公文袋抽出一份油印小報,“江戶四民協會的《草莽新聞》說得好——‘三百萬士族,三百萬餓殍’!”
馮雲山接過小報,泛黃的紙面上墨跡斑駁:
《浪人速報》會津舊臣西鄉賴母率百名武士衝擊米倉,遭真約神道宮鐵砲隊鎮壓。死者遺言:“身為武士,寧可戰死成神,也不向真約神宮低頭!”
“真約神道宮根本鎮不住關東。”羅耀國冷冷地說,“東王活著的時候,仗著第二次關原之戰的餘威還能勉強壓制,現在東王歸天,稻子、高子母女靠著跳大神恐怕連近畿都穩不住,關東就只能放手由他們去亂了!好在真約神道宮在日本跳了二十年大神,信徒也多到上百萬,其中堅信者不下三十萬,咱們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槍炮,還是可以穩住的。”
馮雲山的茶杯“咔”地磕在碟沿:“那依九弟之見,今後的日本.”
“西國歸薩長列藩,近畿歸真約神宮,關東——”羅耀國從一個公文包中抽出德川龜之助的照片,“給這個十三歲娃娃!”畫中少年穿著過大的陣羽織,腰間太刀幾乎拖地。
馮雲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一個小孩子,他是誰?”
“德川慶喜的遺孤龜之助,今年只有十三歲。”
“十三歲?能管得了事?”
“管不了,所以要四民協會的佐久間象山當‘後見’(監護人)嘛!”羅耀國又拿出一份《日本三國分治方案》展了開來,“英國人要軍港就給佐世堡,承天要報仇就拿對馬和蝦夷,至於關東的浪人.”他指尖劃過“分田”二字,“給他們土地,他們就是最鋒利的刀!”
窗外突然炸響一聲春雷,早春的陣雨嘩啦啦而下。洪仁玕望著被雨滴打溼的《朝鮮請援書》,忽然道:“楊承天要的可不僅是對馬和蝦夷.”
“他要復仇是可以的,但想要日本.不行!”羅耀國抓起銅鎮紙壓住翻飛的地圖,“如果他想繼承朝鮮王位,就必須放棄日本和東王之位還要和那個女天皇離婚!”
“離婚?”馮雲山一愣,“就不能讓承天和那個女天皇一起生個兒子來日本天皇?”
“不能!”羅耀國堅決地搖了搖頭,“朝日.絕對不能合邦,這是底線!只要承天答應,他要槍要炮都行,哪怕要一支艦隊,我也可以借給他!”
景福宮康寧殿的青銅鶴嘴香爐吐出青煙,楊承天盯著案几上的離婚詔書,拇指在“和宮女帝”四個字上反覆摩挲。殿外傳來打砸聲——那是他的朝鮮親兵在銷燬所有帶有日式家紋的器物。
“世子!”楊輔清推開殿門,腳步匆匆,“慶尚道總制急報,釜山港外發現懸掛日之丸旗的鐵甲艦!”
楊宜清緊接著摔進來一卷文書:“全羅道有人傳播‘東王昇天’的謠言,以至於引發暴動!兩班餘孽聯合東學黨煽動愚民衝擊農會!”
“反了,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