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為笑而不語,只是輕輕拍了拍欄杆。就在這時,“靖遠號”的汽笛突然鳴響,低沉渾厚的聲音在海面上回蕩,彷彿一頭遠古巨獸的咆哮。瓦德西則在心中默唸:中國啊,你還是離我們德國遠一點,再遠一點吧同一時刻,葉夫根尼·阿列克謝耶夫扶了扶海軍帽的金穗帶,這個習慣性動作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安。因為一個根本就不應該出現的念頭突然在他的腦海中湧現:太平洋艦隊若得此巢穴,日本海將成俄羅斯內湖!
等等我怎麼敢有這樣的念頭?葉夫根尼·阿列克謝耶夫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難道我瘋了嗎?”
晨霧中的旅順要塞已經若隱若現,280毫米岸防炮塔正蔑視著一切可能的入侵者。
阿列克謝耶夫深吸一口潮溼的海風,趕緊把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自己的腦海中驅除。
“嗚——!”
淒厲的汽笛聲突然撕碎晨霧的寧靜。阿列克謝耶夫猛地轉頭,看到一艘鋼鐵山巒正緩緩駛出旅順口。四座雙聯巨炮塔在晨曦中泛著令人恐懼的光芒,艦體吃水線下的球鼻艏劈開渾濁的海水,留下的航跡竟比“定遠號”裝甲巡洋艦的整個甲板還要寬。
“上帝啊”阿列克謝耶夫的手一抖,昂貴的單筒望遠鏡掉在甲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隱約聽說過這艘鉅艦——它應該就是沙俄情報局密檔中的“潛龍工程”。
19800噸的龐然身軀碾過海面時,阿列克謝耶夫清晰地感覺到腳下的甲板在微微震顫。更可怕的是,這艘鉅艦的航速明顯不慢,艦艏劈開的浪花形成一道優美的弧線。
“那是‘天京號’。”鄧世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說的是英語,“世界上最強大的戰列艦,擁有兩萬餘噸標準排水量!”
阿列克謝耶夫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他想起那些在黑海沿岸的造船廠裡日夜趕工的“黑海浮動炮臺”,和眼前這艘鉅艦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啊!
當“天京號”的主炮塔緩緩轉向演練海域時,阿列克謝耶夫突然打了個寒噤——這條戰列艦將來不會開到涅瓦河口耀武揚威吧?
阿列克謝耶夫顫抖著手拾起掉落的望遠鏡,當天晚上,他在筆記本上潦草地寫下:“中國鉅艦航速大於20節,噸位超過2萬噸,比我們最大的戰列艦還大得多.”
四千海里外,瓦德西正蜷縮在“靖遠號”狹小的軍官艙內,就著竹絲電燈的光線奮筆疾書:“必須提醒陛下,幫助中國擊敗英國如同餵養猛虎可與中國作戰,又如同和猛虎.”
他的筆尖在“猛虎”這個單詞上停住了。這位普魯士將軍突然想起臨行前俾斯麥的警告:“記住,阿爾弗雷德,這場和太平天國的談判將決定德國未來100年的國運。”
同一時間,天京總理府秘書長趙烈文將兩份電報送到了羅耀國手上:“總理,德國特使瓦德西將軍和俄國使者阿列克謝耶夫將軍很快就將抵達天津塘沽口了。”
羅耀國放下了手中的鋼筆,接過兩張電報紙掃了一眼,自言自語道:“瓦德西和阿列克謝耶夫有點意思,不知道克林德會不會來?”
趙烈文笑著問:“克林德是誰?”
羅耀國笑道:“一個本來應該.死在北京的人!不過這回應該不會死在北京了,就算死在了北京那也只能白死!”
趙烈文點了點頭,完全沒明白。
羅耀國又道:“安排他們去北京吧.就讓他們在北京和咱們的人好好商量該怎麼背刺大英帝國!這可關係到他們兩國和咱們的百年國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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