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3年10月12日,凌晨3時17分,馬來亞東海岸。
濃重的海霧如一張巨網,籠罩著哥打巴魯沿岸的礁石群。英軍炮臺的探照燈每隔三十秒掃過海面,慘白的光柱刺破黑暗,卻照不透這片無邊無際的迷霧。
距離海岸兩海里處,太平天國南洋艦隊第一登陸編隊正以3節的航速悄然逼近。旗艦“鎮遠”號裝甲巡洋艦的艦橋上,陳坤書海軍中將單手舉著蔡司望遠鏡,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能隱約看到岸上炮臺輪廓——那是一座標準的稜堡式防禦工事,六門8英寸阿姆斯特朗後膛炮呈扇形分佈,黑洞洞的炮口直指海面。
“飛艇第三偵察組最後一次報告,”作戰參謀壓低聲音,“目標區域未發現異常,但東南方三海里處有英軍巡邏艇活動痕跡。”
陳坤書的指節在柚木艦橋上敲出沉悶的節奏。他身後,九艘同級裝甲巡洋艦排成單縱隊,煙囪裡冒出的煤煙被特意控制在最低限度。每艘戰艦的炮塔都已完成預熱,200毫米克35倍徑速射炮隨時可以將炮彈砸到馬來亞的海灘上。
“特工組呢?”
“尚未收到訊號。”參謀遞上懷錶,錶盤上的熒光指標顯示3時28分,“按計劃還有十七分鐘。”
艦橋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只有蒸汽管道偶爾發出的嘶鳴打破沉默。所有人都清楚,這場戰役的關鍵不在於艦隊火力,而在於海岸上那支潛伏的奇兵——真約派馬來亞教團三十年的苦心經營。
凌晨3時45分,哥打巴魯炮臺西北800米密林。
陳報國的鼻腔裡充斥著腐爛樹葉和火藥的味道。他蜷縮在榕樹氣根形成的天然掩體後,食指輕輕敲打著訊號筒上的防潮蠟。身旁的李自強正用匕首在樹皮上刻下最後一道記號——這是給後續部隊的路線標記。
“風向西南,風速二級。”李自強的聲音比蚊鳴還輕,“探照燈週期28秒。”
陳報國點頭,從鹿皮袋裡取出單筒潛望鏡。鏡片裡,炮臺西北角的哨兵似乎正在打哈欠,李-恩菲爾德步槍隨意地靠在沙袋上。更令人振奮的是,預定爆破的公路橋方向隱約傳來金屬碰撞聲——那是另一組特工完成了炸藥按照,發過來的訊號。
當時針指向3時44分,兩人同時掏出懷錶核對。李自強突然按住陳報國的手腕:“備用方案?”
“照明彈失效就點燃橡膠園。”陳報國扯開衣領,露出掛在脖子上的銅哨,“老規矩,三長兩短。”
當探照燈剛剛掃過他們藏身的灌木叢,李自強猛地撕開訊號筒引信。“嗤——”的尖嘯聲中,三發白色照明彈呈品字形升空,在150米高度轟然炸開,將整座炮臺照得如同白晝。
炮臺頓時炸鍋。穿著白色熱帶制服的英軍炮兵從營房裡蜂擁而出,有人慌亂中撞翻了煤油燈,火苗順著帆布炮衣竄上了胡亂堆放的空彈藥箱。但更致命的威脅來自天空——觀測飛艇“天鷹七號”的無線電員瘋狂拍發電鍵:“方位確認!仰角42,距離8000碼,齊射預備!”
凌晨3時47分,“鎮遠”號裝甲巡洋艦。
陳坤書的望遠鏡裡,炮臺在訊號彈照耀下纖毫畢現。他看見有個軍官正揮舞佩刀指揮滅火,另幾個士兵手忙腳亂地扯開炮衣。最令人驚喜的是,西北角的彈藥庫大門居然敞開著,推車上的黃銅炮彈在火光中閃閃發亮。
“全編隊齊射!”
“轟!轟!轟!”
六十門200毫米主炮的怒吼讓海面沸騰起來。第一輪炮彈落點形成完美的跨射,最近的一發距彈藥庫僅二十米,衝擊波將整座推車掀翻在護牆上。
炮臺司令漢密爾頓少校剛衝出指揮室就被氣浪拍倒在地。他掙扎著爬向電話機,卻發現所有線路都已中斷。透過破碎的觀察窗,他看見城區方向騰起五處火柱——公路橋、電報局、警署、軍營和碼頭倉庫同時遭到襲擊。
“這些該死的”他吐著血沫抓起韋伯利左輪,卻聽見觀測塔傳來撕心裂肺的警告:“第二輪齊射來了!”
這次“鎮遠”號的炮彈像長了眼睛。一發高爆彈直接灌進敞開門的彈藥庫,三秒後,整個炮臺西側在驚天動地的殉爆中消失。漢密爾頓被氣浪拋到十米外的壕溝裡,最後看到的景象是半截炮管旋轉著飛向海灣。
凌晨4時10分,華人村落“義安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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