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渠叫靈渠。”老農驚疑道:“你也會治水?”
“是啊,也算是吧,其實在咸陽也有一個會治水的人,他是公子扶蘇,是始皇帝的兒子。”
老農緩緩點頭。
回到營地之後,祿開始書寫文書,寫著有關修建靈渠的諸多過程。
蜀中又下起了大雨,眾人只能留在這裡。
隨著雨水的到來,江水滔滔而過,在此地的守將觀察中,這位都水長時常會從棧道上登上玉壘山。
從玉壘山俯瞰這條岷江。
雨水下了一天,蜀中的天氣又晴朗了兩天。
早晨,天剛亮,兩個軍中的甲士早早出了營地,這兩人也是跟著都水長一路從桂林郡來到蜀中的。
現在的桂林郡還沒有一個郡城的樣子,他們跟著都水長離開桂林郡時,那裡也都是還是一片片村落。
其中一個男子來到江水邊,看著江水倒映中的自己,低聲道:“你我現在回去後,爹孃還認得出我不?”
畢竟都離家三年了,走出關中時那時才十七歲,現在要回關中了,卻已經年過二十。
男子到了二十歲,下巴已蓄養起了短鬚,去了南方三年,整個都變了樣。
一旁的甲士聞言,笑道:“你三五歲的時候才多高,你不過是年長了三歲,你爹孃怎會不記得你。”
“唉……”
那甲士長嘆一口氣,道:“回了關中多半就要成婚了,也不知爹孃給我找好了婆娘沒有。”
稍年少些的男子笑著踹了他一腳。
正嘆氣且有些憂傷,還說著自己就要成婚的甲士,被這麼一踹,一時間沒有站穩,整個人跌入到了江水淺灘上。
剛換好的乾淨衣裳,一時間又變得溼漉漉。
等他再走動岸邊,營地裡三三兩兩的甲士也都出來了,今天是他們開拔要回關中的日子。
眾人聽著都水長的吩咐,比起在南方的山林中的江南與困苦,那時候他們活像一個個野人。
現在,他們過得算是好了不少,而且都有了鞋子穿,還有衣服換。
臨行前,都水長祿幾次向這裡的守將表達了謝意。
其實守將們也都是奉命行事。
而後,都水長看著跟隨自己又要回關中的孩子們。
剛從關中出來時,他們的確都是半大孩子。
再看看如今的他們,一個個不是臉上有了疤痕,或者是須發茂密,還有的長了不少鬍鬚。
三年時間,真的能夠改變這些孩子,原本膽小的孩子,此刻也都大膽了不少,以前那些較為衝動的孩子,現在穩重了許多。
困難是能磨鍊人的,這些孩子回到關中之後,肯定也會再有一番作為。
還有一駕駕的馬車從營地中被拉了出來。
都水長祿帶著隊伍,一路朝著關中方向而去,
一路上正值蜀中瓜果成熟的季節,一行人從山間的小道走過,驚起了一片鳥群,又見到山上還有不少人正在採摘山上的果子。
隊伍行進了三天,距離終南山只有幾里地。
一隊兵馬在此地已等了數天,這支隊伍的規模不大,為首的將軍名叫陳艾。
陳艾是一種草藥的名稱,孟子有:言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
正是陳艾這個名字的由來。
大抵是希望用這個名字的孩子能夠無病無痛,即便是生病了也能夠痊癒。
“將軍,有一支從蜀中來的兵馬。”
聞言,原本躺在山腳下的草垛中的陳艾頓時來了精神,又問道:“真是蜀中來的兵馬?”
“是的,不會看錯。”
陳艾整了整自己的甲冑,命身邊的十餘人皆收拾一番。
而後陳艾沒有騎在馬背上,而是牽著馬站在路邊。
半個時辰之後,遠處終於出現了一支隊伍。
對方也派了人來詢問。
陳艾說明了來意,對方又去回稟。
兩支隊伍在這條路上相會,陳艾先上前問道:“敢問,可是都水長?”
祿上前道:“正是。”
“末將乃章邯將軍麾下裨將陳艾,特來此迎接都水長,章邯將軍有令讓末將帶都水長去看看敬業縣的敬業渠。”
聞言,祿問道:“商顏山的那條渠?”
“正是。”
“那條渠當真挖成了?”
陳艾迴道:“用了四年,前後徵調民夫數萬人,從中原各地遷民二十萬入關,這兩年修渠,墾荒,讓關中多了數萬頃良田。”
祿驚歎道:“章邯將軍果然了得。”
“還請都水長先一步去商顏山。”
聞言,祿有些遲疑道:“老夫還要先去咸陽,向咸陽稟報。”
陳艾依舊行著禮用十分謙遜地姿勢道:“那是自然,末將護送都水長前往咸陽,待都水長在咸陽忙完國事與家事,再去渭南亦可。”
“渭南?”
“章邯將軍如今是渭南郡的郡守,都水長到了關中就什麼都知道了。”
祿神色期待,原來他離開關中之後,公子扶蘇依舊在主持修渠,挖開洛河修建了敬業渠,還遷民二十萬入關,墾荒數萬頃田。
公子扶蘇竟做了這等大事。
眾人一起往關中而去,祿覺得自己在蜀中餵了一年的蚊子,在桂林郡又餵了兩年的蚊子,沒想到在關中也有人在努力挖渠。
也有人一直在建設關中,這讓祿覺得有一種志同道合的感受,治理國家也從來不只是說今天殺什麼人,明天又要殺多少人。
祿想到了當初在上林苑第一次見公子扶蘇,那時候記得天還下著凍雨,公子扶蘇十分謙遜地來問詢咸陽橋修造事宜。
離開終南山之後,一行人已進入了關中地界,如今正值七月下旬,是關中糧食要收穫的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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