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的生活很簡單,秦人尚武,因此秦人的食物多數還有不少野味,秦人的主食也都以粟,麥,豆,黍為主,而蔬菜也有葵,藿,蔥,韭。其中最為普遍的便是豆飯藿羹。
豆飯是絕大多數秦人的主食選擇。
為了自己的營養需要,扶蘇會時常吃一些魚肉,魚肉的優質蛋白對一個正在長個子的少年人來說,很重要。
下了車後與老師接著步行,又見到了不遠處有幾個同齡人正在為了一袋豆子爭吵,扯開了布袋子,豆子撒了一地。
與他們相比,扶蘇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叛逆期,上輩子的叛逆期也早就在人情世故中磨平了。
李斯從寬大的袖子中拿出一卷竹簡,低聲道:“這是皇帝讓臣交給公子的。”
扶蘇接過書卷,開啟看著其中內容,不看還好,這一看好久沒有回過神,因其中有三個字很刺眼,這三個字是呂不韋。
這卷竹簡所寫的本就是一份田契,這份田契是當初秦王賞賜給呂不韋的,足足三百頃田地。
李斯又從袖子拿出一卷布匹,解開綁在這卷布上的繩子,道:“往後這些田地就都是公子的了。”
扶蘇接過田契又釋然了,如今這天下都是秦王的,給幾畝地也正常。
如果可以,扶蘇還想多要一些田地,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父皇為何給我田地?”
李斯沒說話,而是繼續走著。
來到一處村落前,李斯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卷布,又道:“這片村子的人以前都是呂不韋的家僕,呂不韋死後皇帝將他們安置在了這裡,現在他們都是公子的。”
扶蘇拿過這份契約,眼神不自覺地看了一眼李斯的袖口,心中暗想老師的袖子裡究竟藏了多少東西。
呂不韋死了之後,他的遺產都留在了秦國。
身為戰國時期最有盛名的商人,還是一字千金這個典故的主角,呂不韋其人確實了得。
可對嬴政來說,弄死呂不韋也很簡單。
嬴政當年寫了一封書信,罵了一頓呂不韋,大致意思是你這樣的人也配當我的仲父?
後來呂不韋就自盡了,而嬴政甚至沒有明說讓他死,只是書信一封將他罵了一頓,他自己就去死了。
一個商人與政治強人合作,通常這個商人都會不得好死。
呂不韋是先河,後來漢代的桑弘羊,以及之後的人,依舊遵循了這個規律,那些商人重複著呂不韋的下場。
“老師為何給我這些?”
又見老師從他的袖子裡拿出一張餅,而後撕下小小一角,餘下的一大半遞了過來。
扶蘇接過這大半張餅,見老師拿著那小小的一角餅慢條斯理地吃著。
待吃完,李斯回道:“這都是皇帝的安排。”
“父皇為何給我這些?”
李斯接著道:“今天淳于越說公子不能只聽臣的一家之言。”
“嗯……”
“所以往後公子可以招募門客,公子已到了十六的年紀,往後公子可以招募天下各路有識之士,輔佐公子,公子有了門客就需要蓄養門客,就需要很多的田地生產糧食,需要很多的家僕來照顧。”
扶蘇整理著這些話語,以及手中的契約,忽然想到了當年呂不韋的三千門客。
呂不韋養了三千個門客,身為秦國的相邦,呂不韋還讓三千門客為他自己撰寫了呂氏春秋,又有了一字千金的典故。
呂不韋可謂是將商人階級做到了巔峰。
扶蘇撿起地上的一粒豆子,抬眼再看去滿是跪在地上,面朝黃土的人們,“老師,我能要的更多一些嗎?”
李斯先有些詫異,平日裡常掛在臉上的笑容竟然消失了片刻。
只是剎那的片刻,李斯的臉上又恢復了笑容,只要公子不謀權造反,要多少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接著道:“公子是覺得少了嗎?”
扶蘇指著遠處,“滻水邊有一塊荒地。”
李斯頷首道:“可以,只要公子想要,臣都可以安排。”
再回到咸陽城,扶蘇跟著李斯來到了一處宅邸前,這處宅邸最靠近咸陽宮,是整個長安城最好的位置。
李斯推開老舊的木門,“這裡以前是呂不韋的居所,公子可以在此地招攬門客,淳于越說公子不能只聽一家之言,有了此地公子可以聽百家之言。”
當年李斯就是拜在呂不韋的門下,在這裡與眾多門客一起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時候的李斯需要瞻仰他人鼻息,還需要看呂不韋的臉色。
現如今,他李斯已是秦國的丞相。
李斯畢竟是李斯,他從未失去過野心與抱負。
一路走著,扶蘇聽著李斯講述著這座宅邸的種種細節。
直到天色入夜,扶蘇帶著一堆契約這才回了宮中,打算好好收拾今天所得的契約。
當年呂不韋死後,這裡的一切也都是封存了。
夜裡,李斯依舊留在這處宅邸,他來到其中一處房間,這裡是以前的三千門客用來擺放書籍的房間,一個個書架上,擺滿了竹簡。
其中就有楚人帶來的書,齊國,燕國,魏國的諸多名仕的成果。
呂不韋死後,那些門客都離開了,而這些書卻都留了下來。
“許久不來這裡了。”
聽到身後的話語聲,李斯回頭看去,見到了副相馮去疾。
面對公子或者面對皇帝,李斯總是笑容的,面對他人李斯則會嚴肅許多。
馮去疾道:“淳于越向皇帝進諫,是希望皇帝讓六國名仕教導公子,你卻讓皇帝准許公子圈養門客,你這麼做還是不想讓六國名仕去教導公子,你只希望公子身邊只有你一個老師。”
李斯抬首望著夜空中的明月,道:“六國名仕不足以教導公子,公子所學他們教不了。”
“聽聞公子頗為好學。”
“公子還年少,待公子年長几歲,斯會親自輔佐公子。”
馮去疾自認了解李斯,也對李斯有所保留,因始皇帝至今沒說過韓非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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