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空氣阻力，什麼音障……在此劍面前，根本就不存在。劍法速度，直接提升一大截，彷彿刺在了宇宙虛空之中，身周外物全是虛無。
再刺了一百三十道流光。
陸無病感覺到了精神萎靡不振，氣血略顯虛弱。
當然，最難受的還是，六條經脈中浩浩蕩蕩的天河內力，竟然只剩下薄薄的一層。
“原來如此。”
陸無病打坐恢復了半個小時，才徹底恢復神完氣足。
他弄明白了，這門伏龍劍的運劍機制。
為何會這般快？
又為何超出常理，不受身周環境影響？
因為，這一劍出手，不但附著了精神，還隱隱生出了一層意志力量。
在意志力量的調控之下，全身氣血筋骨力量與內氣融匯一體，化為一道無法定義的奇異能量。
裹挾著身周虛空天地之中，若有若無的絲絲元氣，匯聚在劍身之上。
看起來這一劍，是唯物的一劍；實際上，已經踏入了唯心的範疇。
我要它快，要更快，於是，劍速就快了。
至於為何會快？
怎麼發力？
只能說，很複雜。
完全不是現階段的陸無病所能理解。
他只知道，從精神意志成形之後，劍法就變得玄奇古怪起來。
“莫非，這就是劍意？”
想到江湖傳聞，先天高手練出劍意之後，面對未曾達到先天境界的武者，往往有著碾壓性的優勢。
那麼，掌門師尊當日怎麼又能與憐花老魔相持交手。並且，與師孃聯手，更是雙劍成陣，把老魔給困住的？
細細回想當晚情景。
陸無病大抵是明白了……
掌門師尊歐陽正，其實並沒有達到武意境界，也就是說，他沒有領悟劍意。
但他有別的優勢。
他的功力太過雄厚，以至於量變化為質變，引動身周環境變化。
以極粗暴的手法，打破憐花老魔的【和合拳意】，不再受到影響。
瀚海真氣的含金量還在上升。
別人的內力數量如果是一，瀚海真氣就是十，是百。
在這種內力加持之下，什麼樣的常理，都不再是常理。
伏龍八劍，消耗太大，一般人用不起，只是瘋狂的壓榨精神、內氣和筋骨，獲得超凡力量。
但如果修練了瀚海神功，就可以隨意揮霍。
不再擔心打個一時半會，就力虛神疲，後繼無力。
這才是頂級神功【瀚海伏龍劍】威震天下的真正原因。
力壓天下，從而巧奪天工。
……
接下來的日子。
陸無病徹底拋開了基礎劍法【奪命十三劍】，而是轉向苦修【伏龍八劍】。
準確的來說，他只修七劍，重點則是修習【流光式】。
沒辦法，第八劍【群龍無首，天下大吉】實在是太過高深，在【天道酬勤】的命格認定之中，這一招，他就是沒入門。
擺出個劍式來，屁用沒有。
完全不知道怎麼出劍，怎麼發勁，怎麼定神用意。
因此，只能擱置。
他估計，等到前面七劍全部跨入【出神入化】的“化意”境界之後，應該就知道【群龍無首】到底是什麼東東了。
練了十七八天的伏龍劍之後，刺劍式離突破【出神入化】境界越來越近，他慢慢的就明白了。
江湖武者稱呼的【登峰造極】，講的就是一門劍法或者說一招劍法，達到極致，能夠統合精氣神，讓劍手與劍成為一個和諧完美的整體。
如此出招，威力自然是大得驚人。
一般的上三品武者，根本就無法達到這個境界。
只有某些天才絕豔之士，才能在未曾破開先天門戶之前，搶先一步登峰造極，達成圓滿。
圓滿就是完美。
完美到了極處，又要再次打破這種完美，形成另一個境界的不完美，獲得無窮變化。
這就是圓滿境界之上的【出神入化】。
陸無病本來也很難理解，打破完美的真正路途是什麼。
這種哲學的思辨，未免也太過高深了點……以他的才華天賦，就算是知道了道理，也不見得就能運用到實質操作層面來。
但是，有著【天道酬勤】命格在，他不需要懂得怎麼實操，只要苦練就行。
一劍劍的夯下去。
到了臨界點，自然而然的，就獲得一種“出神”的境界。
“神意居中，萬化由心。”
練習【流光劍】第二十三天，陸無病休息了五次之後，重新恢復精神健旺，再次出劍。
只是出了三劍，突然就感覺身體狂震……
無數靈感蜂湧而來，腦門正中心，如同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
以往理解不理解的一些理念，一些道聽途說的故事，以及自己所有接觸過的劍法……
無論是粗陋的，還是精深的，全都一一煥發出新奇的色彩。
“百年煉劍轉眼間，萬劍朝宗可伏龍！”
他長吟一聲，一劍再次刺出，虛空無光無影，無聲無息。
蘭香院卻突然震盪起來。
樹木花草齊齊顫抖，屋瓦木牆啪啪裂響。
似乎就連天空高掛的弦月，也有些飄搖不定。
隔壁的林文靜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一樣，也顧不得剛剛脫衣上床，只穿著白布中衣，提劍在手，一竄出門。
於是，看到了一人步空，身周無窮劍影演化萬千。
“喵嗚……”
小貓一個炸毛，蓬的一聲跳到屋瓦之上，驚恐的尖著嗓門叫喚。
似乎在喊，快來人啊，有人昇天了。
陸無病當然沒有昇天。
而是劍意橫空，劍光萬化。
所有諸如【奪命十三劍】、【碧波劍法】【伏龍八劍】以及所見過的【七殺劍】、【搖光劍】、【天樞劍】、【天權劍】、【天璣劍】……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劍式，全都跨入到了圓滿境界。
“只要我見過，我學過，我理解的所有劍術，都能在腦海中一一推演，轉瞬完美。”
所有劍式，全都化為一道道流光，縱橫身周。
緊接著，再是一變，又化為百千劍法，錯落有致，一一運轉，妙到毫巔。
“萬化由心，這就是出神入化嗎？道爺我成了，咦……”
陸無病正沉浸在自身劍意成型，一劍演化萬劍的滿足情緒之中，腦海之中就映出兩道身形，如星丸跳擲般趕了過來。
他劍光一收，落在地上，行禮笑道：“徒兒剛剛練劍入迷，卻不成想驚擾了師父師孃……”
歐陽正滿面驚疑，目光如電掃視四周。
在滿園落花和碎裂瓦片上面，駐目好一會，才笑道：“劍法破境，有如此氣象，我徒果然非同凡響。”
話是這樣說，他一點也沒忘記剛剛在【明德軒】觀書之時，感受到的那股令人心悸的氣息。
或者說，並不是什麼氣息，而是一道神意。
彷彿是在靜謐的心湖之中，突然出現一柄神劍，劍刃鋒芒之盛，差點讓他出現錯覺，幾疑自己就要被斬成兩片。
很顯然，夫人秦懷英，也有著同樣的感覺。
兩人同時反應過來，面色俱都大變，以為山上來了某位了不得的強仇大敵。
說不定滅派之危就在今晚。
於是，兩人遵循著冥冥中的感應，急急衝到此處。
卻發現，哪有什麼敵人？原來是自家小弟子在修練劍術。
對於陸無病的說辭，歐陽正一點也沒懷疑。
直至此時，他還能感覺到小徒弟身上並未完全消散的那股子鋒銳到直似撕裂天地一般的劍意。
“竟然是劍意，我都沒摸著門戶，這小子，這小子竟然已經練成了。老天爺，還講不講道理了。”
歐陽正半是呻、吟，半是哀嘆的喃喃出聲。
這一次，他真的不想再假模假式的端著師父的架子。
不得不說，以歐陽正“義薄雲天”的美名，光風霽月的心境，此時也忍不住在內心深處浮現出絲絲嫉妒。
嫉妒羨慕恨！人比人，有時真的會氣死人。
越是親近，越氣。
“你看你這老頭，竟然還吃起徒弟的醋來了。無病劍法越強，豈不正說明我這做師孃的教得好嗎？哈哈……”
秦懷英哈哈大笑。
笑得歐陽正直翻白眼。
你都教了啥啊你？我記得你教的是一套拳法吧。
“娘，是我教的！”
身後響起一把弱弱的嬌俏聲音，似乎很不理直氣壯。
歐陽蘭緊趕慢趕的跑到蘭香苑。
她剛剛也被一聲龍吟驚醒，第一時間，就跑到了蘭香苑。
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是哪裡發出來的聲音，只覺得心中微寒，想也不想就跑來無病師弟這裡。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安心。
剛剛跑到，就聽到自家孃親“大言不慚”，一時就很是無語。
“好好好，是小蘭教的。咱們娘倆誰跟誰啊，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連你的劍法都是我教的……”
師孃的辯術，顯然更勝一籌。
說得歐陽蘭啞口無言。
林文靜木立原地，心中瘋狂吶喊：“師父師孃，小師弟領悟的何止是劍意，他剛剛竟然連小師妹的【搖光劍】和我的【開陽劍】也學會了，還練得比我好上十倍百倍……”
想到剛剛衝出來看到的情景，林文靜到了此時，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但看到【七星諸劍】，還看到了師父的【紫薇劍】，師孃的【七殺劍】。
雖然招不成套，只是零星幾劍。
但是，每一劍都是極致完美，神意俱足。
讓她看得完全移不開眼睛。
為什麼讓我見著這一幕？看到小師妹一臉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懵懂模樣，林文靜不得不承認，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福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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