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火力全開

“金百合”專列內，在劇烈的顛簸和尖銳的磨擦聲響起的剎那，松野待田的身體猛地一晃，但他常年訓練形成的平衡感讓他迅速穩住了身形，一隻手本能地按住了面前的地圖桌。風燈劇烈搖晃，光影亂顫。

“怎麼回事？！”副官驚怒交加的聲音響起，但松野的反應比他更快。

“炮擊！是炮擊！”松野的低吼聲壓過了車廂外的混亂聲響，他臉上原本的從容和獵手般的期待瞬間被震驚和凌厲所取代。

他沒有聽到熟悉的、預示著步兵伏擊的密集槍聲，而是先聽到了那聲獨特的炮響，緊接著就是山崩地裂般的坍塌聲和列車的失控！這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不是預設的伏擊點交火……是遠端炮火襲擊！目標是鐵路！”松野的大腦在瞬間做出了最接近事實的判斷。

判官竟然有炮？！而且打得如此精準，直接製造了山體滑坡？！

計劃中預想的“判官部下衝出來搶奪列車”的場景沒有發生，取而代之的是列車被“天災”強行阻滯！

這意味著判官根本就沒打算進入峽谷與他們短兵相接！

“狡猾的支那人！”一股被戲耍的怒火衝上松野的心頭，但他強行壓了下去。

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

“全體注意！我們遭遇炮擊，列車被迫停車！這不是意外，是判官的襲擊！”松野的聲音透過車廂內簡易的傳話筒迅速傳開，冷靜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各中隊，按二號預案行動！立即下車，建立環形防禦！重機槍、擲彈筒搶佔車頂和有利位置！炮兵小隊，立刻尋找合適陣地，準備反制炮火！”

“第二、第三中隊，向列車東西兩側展開，擴大警戒範圍，搜尋可疑炮位和敵軍滲透人員！第一中隊保護車組和核心車廂！”

“通訊兵！立刻向太原司令部、前方裝甲列車、以及吉本、佐藤、小林各大隊發出遇襲警報！

告知我們遭遇精準炮擊，鐵路被毀，請求戰術指導，並敦促各機動大隊按計劃火速向虎牙溝合圍！”

一連串的命令如同疾風驟雨般從松野口中迸發，顯示出他優秀的臨戰指揮能力。

最初的震驚過後，他迅速接受了現狀，並開始按照預案中最接近目前情況的方案進行部署。

隨著他的命令下達，原本死寂的“金百合”專列瞬間“活”了過來，但這一次是作為武裝到牙齒的戰鬥堡壘。

“嘩啦！哐當！”

悶罐車廂上經過偽裝的側門和頂部艙蓋被猛地推開、卸下。

早已準備多時的鬼子士兵如同傾巢而出的黃蜂，敏捷而有序地從車廂內湧出。

他們沒有普通列車遇襲時的慌亂，而是按照平時演練的隊形，迅速在停止的列車周圍散開，依託車廂、路基和附近的岩石建立防線。

輕機槍被迅速架設在車頂和開啟的車窗後，重機槍小組則喊著號子，將沉重的九二式重機槍抬到早已勘測好的幾個小高地上。

擲彈筒手蹲在掩體後，快速估算著可能的目標區域。

炮兵小隊計程車兵更是拼命地開始拆卸那兩門九二式步兵炮的固定偽裝，試圖將它們推到車下，尋找合適的發射陣地。

然而，峽谷內瀰漫的煙塵和複雜的地形，使得他們一時難以判斷炮彈來襲的具體方向，尤其是那聲炮響過於短促獨特，迴音在山谷中混淆了判斷。

松野在副官和幾名衛兵的保護下，也躍下了車廂。

他蹲在一節車輪後，舉起望遠鏡，透過尚未散盡的煙塵，焦急地觀察著東側的山嶺——根據炮聲的大致方向和滑坡的位置，他判斷炮擊很可能來自那邊，也就是他們埋伏點的對面！

“判官……竟然有炮……還如此精準……”松野的心不斷下沉。判官不僅看穿了可能有埋伏，還選擇了最出乎意料的方式發起攻擊。

不奪車，不斷路，而是製造障礙困住列車！他想幹什麼？拖延時間？還是另有圖謀？

“大隊長！西側山脊埋伏的友軍發來訊號，詢問是否出擊！”副官指著對面山脊上打出的燈光訊號。

“告訴他們，保持隱蔽，繼續觀察！判官的主力尚未出現，小心調虎離山！”松野咬牙道。

他此刻反而不敢讓埋伏的部隊輕易動了。判官這一炮，把主動權打亂了不少。

就在這時——

咚——！！！

又是一聲沉悶而獨特的炮響，從東側山嶺的另一個方向傳來！聲音距離似乎比剛才稍遠，但依舊清晰可辨！

“炮擊！隱蔽！！”松野瞳孔驟縮，嘶聲大吼。

所有剛剛展開的鬼子士兵下意識地撲向掩體。

然而，炮彈並沒有落在列車周圍。

轟！！！

這一次，爆炸發生在虎牙溝東側入口附近，另一段鐵軌旁的山壁上。

進一步增加了鐵路的堵塞程度，也徹底斷絕了列車短時間內倒車退出去的可能。

“八嘎！他在修正封鎖線！不想讓我們退，也不想讓前面的裝甲列車輕易回來！”松野瞬間明白了這第二炮的意圖，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判官不僅困住了他們，還在擴大和鞏固這個“陷阱”！

“找到他的炮位！壓制他！”松野對著剛剛勉強架設好一門步兵炮的炮兵小隊吼道。

必須拔掉這個致命的釘子，否則他們就是困在籠子裡的活靶子！

然而，東側山嶺林深草密，又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僅憑兩聲炮響和騰起的煙塵，想要快速定位一個精心偽裝、很可能打了就跑的炮位，談何容易？

松野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這個名叫“判官”的對手，其難纏和詭異程度，可能遠超司令官閣下和他之前的預估。

…………

東側山嶺，預備炮位。

炮身微燙，硝煙未散。楊安透過瞄準鏡，冷靜地觀察著下方峽谷中如同炸窩螞蟻般慌亂展開、試圖建立防線的鬼子。

第一發炮彈製造的滑坡成功阻滯了列車，第二發炮彈進一步鞏固了封鎖。現在，是時候給這些自以為是的獵手們，送上真正的“問候”了。

“目標修正。”楊安的聲音冰冷，毫無波瀾，“瞄準列車中段，敵軍重機槍集結區域。榴霰彈，瞬發引信。”

“明白！”炮組成員毫不猶豫，迅速將一枚預裝好的榴霰彈填入炮膛。

這種炮彈在近距離空中爆炸，能灑下大量破片，對暴露的人員和無防護裝備殺傷力極強。

“放！”

咚——！

第三發炮彈呼嘯而出，劃破漸亮的天空，精準地落在列車中部偏後一節車廂附近，那裡正有幾組鬼子士兵試圖將一挺九二式重機槍抬上附近的一個石堆。

轟！！！

炮彈在離地約十米的半空猛然炸開，如同一朵致命的鋼鐵之花瞬間綻放！無數預製的鋼珠和破片呈扇形向下傾瀉！

“呃啊——！”

“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