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黃金，該取了

東側山嶺，楊安率領炮組剛剛將尚有餘溫的步兵炮分解，裝入特製馬車，準備向更深的林間隱蔽點轉移。

空氣中還殘留著硝煙和遠處第一輛裝甲列車燃燒的焦糊味。

就在這時，一陣與之前截然不同、更加沉重、更加狂暴，甚至帶著一種蠻橫碾壓感的蒸汽機車轟鳴聲，從虎牙溝的西側，也就是太原方向，由遠及近，如同悶雷般滾滾而來！

這聲音如此巨大，甚至連峽谷內混亂的槍聲和爆炸聲都無法完全掩蓋。

正在指揮炮組轉移的楊安動作微微一頓，側耳傾聽，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果然，還有後手。筱冢一男為了對付他，還真是捨得下本錢。

與此同時，虎牙溝內，正躲在車頭附近一塊巨石後，焦頭爛額地試圖收攏部隊、抵擋黃泉幽靈般襲殺的松野待田，也清晰地聽到了這由西而來的、代表著重型裝甲列車全速開進的恐怖聲響！

若是幾分鐘前，聽到這聲音，松野或許會精神一振，視為絕境中的強援。

但此刻，這轟鳴聲傳入他耳中，卻無異於一道冰冷的喪鐘，讓他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八嘎！是司令官閣下安排的‘最終保障’！那列重型裝甲列車！它來了！！”松野幾乎是嘶吼出聲，但聲音裡沒有半點喜悅，只有無盡的恐懼和忿怒。

他猛地抬頭，透過瀰漫的硝煙看向西側峽谷入口。

那裡，被第一發炮彈製造的滑坡堵得嚴嚴實實！沉重的土石堆不僅掩埋了鐵軌，其高度和體積，絕非裝甲列車能夠輕易衝撞或清理的！

“停下！快讓他們停下！！”松野對著身邊僅存的通訊兵咆哮，一把搶過電話，瘋狂地嘗試，試圖聯絡上那輛正疾馳而來的鋼鐵巨獸。

然而，電話裡只有一片嘈雜的電流聲和遠處隱約的爆炸迴音。

之前的炮擊很可能已經損壞了列車上的主要通訊裝置，或者干擾了通訊頻道。

“大隊長！聯絡不上！我們的對外通訊可能被破壞了！”通訊兵哭喪著臉報告。

“混蛋！！”松野狠狠將電話摔在地上，目眥欲裂。

他能想象到那幅景象：重型裝甲列車沿著鐵路全速衝來，車上的指揮官或許已經收到了虎牙溝遇襲的警報，正氣勢洶洶地趕來增援。

他們會以為前方是正在激戰的戰友和陷入重圍的判官，他們會以為自己的鋼鐵身軀和無敵火力將主宰戰場！

可實際上呢？等待他們的，是一道無法逾越的亂石屏障！他們只能緊急制動，停在那道“牆”的外面！然後呢？

松野絕望地望向東側的山嶺，那裡，判官那門該死的、精準得不像話的炮剛剛打癱了一輛裝甲列車！

現在，另一輛更大、更顯眼、卻同樣動彈不得的“鋼鐵棺材”即將送到他的炮口之下！

“完了……全完了……”松野感到一陣眩暈。他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列寄託著司令官閣下最後希望的重型裝甲列車，像它的前任一樣，在驚天動地的爆炸中化作燃燒的廢鐵。

而他的大隊，在內外夾擊、尤其是那些“幽靈”的持續獵殺下，覆滅也只是時間問題。

“吉本！佐藤！小林！你們在哪裡？！快啊！！”松野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那三個正在趕來的步兵大隊身上。

他現在無比渴望聽到遠處傳來密集的、屬於皇軍部隊的槍炮聲和衝鋒號。

只有外圍的援軍迅速趕到，對判官形成反包圍和壓力，才有可能逼退那些幽靈，拯救這列黃金列車，也拯救他自己和剩下的部下。

然而，除了越來越近、如同催命符般的重型裝甲列車轟鳴聲，以及身邊不斷響起的屬下臨死前的短促慘叫和MP38那獨特的射擊聲，他什麼也聽不到。

無能狂怒和深入骨髓的恐懼，幾乎要將這位以堅韌著稱的帝國軍官吞噬。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在這場與判官的較量中，從列車駛入虎牙溝的那一刻起，或許不，是從更早的“金百合”計劃制定開始，他們就已經徹底失去了主動權，一步一步，踏入了對方精心計算好的毀滅之路。

而他們自以為是的重重陷阱和絕對優勢，在對方那超越常理的精準炮火和幽靈般的步兵面前，顯得是如此可笑和脆弱。

西側峽谷外，重型裝甲列車的轟鳴聲已經近在咫尺，甚至能聽到刺耳的剎車聲開始響起——車上的指揮官顯然已經發現了前方的障礙，正在試圖制動。

松野閉上了眼睛，握緊了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知道，下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或許很快就會響起。

而他，除了等待命運的審判和可能永遠也等不到的援軍，什麼也做不了。

…………

虎牙溝西側入口外約百米處，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和蒸汽洩壓的尖嘯，那列龐大的重型裝甲列車終於猛剎停下。

沉重的車身在慣性作用下向前滑動了一段距離，車頭距離那道由山石泥土堆成的“死亡之牆”僅剩下不到五十米。

車頭上粗大的探照燈光柱徒勞地掃過面前高達數米、蔓延數十米的亂石堆，照亮了一片絕望的障礙。

列車內部，指揮艙裡一片混亂與難以置信的死寂交織。

車長，一名中佐軍銜的軍官，臉色鐵青地趴在觀察窗前，死死盯著前方近在咫尺卻無法逾越的障礙。

他剛剛還在接收太原司令部急促的命令，要求他火速突破，碾碎判官，結果下一秒就看到這堵該死的“牆”！

“八嘎呀路！為什麼沒人報告鐵路被徹底阻塞？！松野是幹什麼吃的？！”中佐一拳砸在冰冷的裝甲內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的計劃，他碾壓一切的信心，在這堵泥石牆面前撞得粉碎。

“車長！前方障礙無法透過！強行衝撞可能導致脫軌或車體嚴重損壞！”副官聲音發顫地報告。

“廢話！”中佐咆哮，“立刻嘗試聯絡松野大隊！詢問具體情況！另外，派工兵小隊下車，嘗試勘察能否快速清理出通道！不，等等……”

他猛地想起第一輛裝甲列車失聯的慘狀，心中一寒，“所有人員保持車內警戒！開啟所有射擊孔！炮塔就位！”

隨著他的命令，這列鋼鐵巨獸雖然動彈不得，卻瞬間張開了全身的尖刺。

車頂旋轉炮塔的艙蓋哐當開啟，一門57毫米速射炮的炮管緩緩升起，指向黑暗的四周和東側的山嶺方向。

側面的裝甲板後，更多的重機槍槍口探出，警惕地掃視著任何可疑的陰影。

然而，致命的無力感瀰漫在每一個鬼子士兵心頭。

炮手緊張地搖動著方向機和高低機，速射炮的炮口徒勞地左右轉動，卻根本不知道該瞄準哪裡。

敵人呢？判官呢？除了前方峽谷內隱約傳來的、似乎越來越稀疏的槍聲和爆炸聲，他們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具體的方位。

東側的山嶺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只是一片朦朧的暗影，林木森森，哪裡都可能藏著那門可怕的炮。

“敵人在哪裡？！報告方位！”炮塔內的車長大吼。

“無法確定！沒有觀察到炮口焰！敵人還沒有開炮！”觀察員的聲音帶著絕望。

“八嘎！那就進行威懾射擊！向可能藏匿敵人的區域，覆蓋射擊！”中佐做出了一個看似強硬實則無奈的決定。

他不能幹等著捱打，必須做點什麼，哪怕只是浪費彈藥。

速射炮開始轟鳴，一發發炮彈盲目地射向東側山嶺的大致方向，在遠處的山坡、樹林中炸開一團團火光和煙塵。

但這除了進一步暴露自己的位置和消耗彈藥，對於已經再次轉移的楊安炮組而言，毫無威脅。

與此同時，楊安已經在東側山嶺更高、更靠後的一處絕佳位置——這是他預選的最後一個炮位——再次完成了92式步兵炮的組裝。

這裡視野極其開闊，不僅能清晰看到下方峽谷內停滯的“金百合”專列和混亂的鬼子，更能將西側入口外那列如同困獸般原地打轉、盲目開火的重型裝甲列車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