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張嬤嬤的聲音透過門扉傳來:“奴婢張氏,求見世子妃。”
“進來吧。”秦鳶淡聲道,她伸手輕捏了一把青兒,示意她不要多話。
張嬤嬤進門行禮,不溫不熱道明瞭來意:“王妃叫我同世子妃說一聲,世子今晚喝醉了酒,王妃看重世子妃,擔心世子酒醉衝撞了您,便叫世子在別處歇下了。”
“荒唐!大婚之夜,世子怎可......”青兒果不其然氣沖沖開了口,話未說完,秦鳶便厲喝道:
“青兒閉嘴!”
秦鳶輕呼了一口氣,對著張嬤嬤的方向緩聲道:“嬤嬤莫怪,我知王妃一廂愛護之心,明日定會好好‘謝’王妃愛重。”
她一個“謝”字咬得清脆,張嬤嬤不由得一愣,秦鳶平日最是嬌縱任性,本以為今日她要好好鬧上一場,自己便能替王妃好好教教她規矩,沒想到她竟這樣安靜,倒叫張嬤嬤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今後......張嬤嬤眼風掃過秦鳶主僕,心中冷笑:定叫你們好看。
張嬤嬤說完了話,正準備行禮退下,秦鳶冷不丁又開了口:“敢問嬤嬤,今夜世子是宿在何處?”
這話問得張嬤嬤心中打了個突兒,可隔著紅綢瞧不清秦鳶神色,又想到秦鳶平日裡草包模樣,她到底還是放了心,隨口答道:“自是書房。”
“書房?”秦鳶連連追問,“可有人伺候?書房床榻可舒適?世子可睡得慣?”
“自有人妥帖伺候,世子妃不必憂心,歇息便是。”聽秦鳶還是那般對楚知南事事上心,張嬤嬤一顆心徹底落回了腔子裡,敷衍幾句便告退了。
“小姐!”張嬤嬤一走,青兒再憋不住了:“哪有新婚夜讓人獨守空房的道理,這合巹酒沒喝,結髮禮沒成,口中說著愛重小姐,實際事事都是落小姐面子!”
秦鳶由得青兒抱怨,待聽得院外再無動靜後,她猛地起身扯開面上紅綢,唬得青兒一跳:“小姐!奴婢只是說說,你斷不可去尋王妃和世子胡鬧啊!”
“胡鬧......”秦鳶咀嚼這兩個字,笑了一笑。
前世,她在懷王府磋磨多年,形容枯槁心如死灰,早忘了未愛上楚知南時,她曾是如何的痛快肆意。
青兒還拽著她的袖子,秦鳶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鄭重道:“青兒,若我說今夜我後悔了,你肯不肯跟我走?”
青兒不說話,只猛猛點了點頭。
秦鳶莞爾,指了指規整好的箱籠:“你收拾東西,我換衣裳,去個地方。”
“小姐,你要去哪兒啊?”青兒幫她卸下發上繁雜的金簪,秦鳶只覺渾身一輕。
“去看看我的‘好夫君’,如今在何處啊。”秦鳶眼神一暗,似笑非笑。
其實她知道楚知南在何處,前世秦芸芸入懷王府不久後,便迫不及待地在她面前炫耀,她的大婚之夜,她的夫君,是如何陪著她的妹妹,在城中看燈遊湖,共度一夜的。
她只是,需要再去確認一件事情,以保她順利離開懷王府。
夜深了,半月微彎,明明是世子娶親之夜,懷王府卻寂若死灰,連帶那些掛著的紅綢紅燈籠,都顯露出些破敗之色。
一道淒厲女聲劃破了懷王府肅穆的夜:
“不好了,世子逃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