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鳶回到安寧客棧時,滿臉陰雲。
青兒望著她的臉色,慢慢悠悠挪到她身邊,低聲道:“小姐,若是晉王不答應也是無事的。”
“畢竟能活著回來,已經很好了。”
“哈。”秦鳶不知怎的,學著楚硯之一笑,見青兒面色泛白,又忙安慰道:“他答應了。”
“答應了?”青兒驚呼,又上上下下從秦鳶身上一掃,擔憂道:“他沒要小姐用什麼換吧?”
“嗯,你看見了,我的手腳都好好的,所以......”秦鳶拉長了聲調,見青兒更急了,不好再逗,“所以真的沒什麼,在李二的事情上幫我,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怎麼日後都是一家人,晉王不至於這麼小氣。”
秦鳶說完,猛地想起今日下午的遭遇,一陣惱意湧上心頭:她怎的還幫他說起好話來了。
心緒一變,她不願再多言,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扔在桌上,哐噹一聲響。
青兒本以為是秦鳶自己的武器,上前正準備收拾,細看噫了一聲:“這匕首不是小姐的東西呀。”
“嗯嗯。”秦鳶倒頭栽在榻上,含混不清道:“晉王給的,你請客棧燒些熱水,我一會兒想沐浴。”
青兒聽她語氣中倦意分明,不再多問,忙將那匕首替秦鳶收好,躡手躡腳準備下去,又聽秦鳶嘀咕道:“明日也給我備上紅裙,要最紅的。”
最紅最豔的,最好晃瞎他的眼睛。
青兒低聲應是,自是下去準備了。
第二日酉時剛到,秦鳶便到了晉王府,王府角門處停了駕馬車,車外守著的人想是得了吩咐,一見她與青兒,便迎上前來。
“秦小姐上馬車吧,這位姑娘同我去晉王府中歇歇。”那人躬身道。
“小姐。”青兒一聽要進她腦海中猶如魔窟般的晉王府,整個人抖了一抖。
“莫怕。”秦鳶低聲道,“我去去便回來接你。”
有人看著,青兒自覺還是不能給自家小姐丟面,強打了精神,同那人走了。
秦鳶唇一抿,不等車伕幫忙,自己掀簾上了馬車。
楚硯之端坐正中,闔目養神,聽見她上車也未多言,只淡聲吩咐道:“走吧。”
秦鳶不欲打擾他,更樂得他不搭理他,只微微掀了車簾一角,看窗外馬車行到何處。
夏天日頭落得晚,此時尚有些餘暉籠在城中,有些人家點了燈,車馬人聲從明明昧昧間四處湧出,是京城中難得的悠閒時間。
窗外熙熙攘攘,更襯得馬車中針落可聞。
楚硯之睜了眼,望向不錯眼看著窗外的秦鳶,她今日果真穿了一身紅裙,好似比昨日還要更豔一些。
楚硯之已屆而立之年,見過的女子數不勝數,有的人著豔色便顯俗氣,秦鳶穿卻正正好。
小丫頭五官精緻,一雙杏仁眼顧盼生輝,紅裙在身,更顯張揚明媚。
可如今屢屢暮色落在她身上,卻叫那紅裙暗沉,好似從人體中剛淌出的,失了活力、卻仍有些熱氣的鮮血。
他錯開眸子,不欲再看,開口打破寂靜:“李二原名李仲,以前是津沽出名的鏢師。”
秦鳶聽聞,轉身正色看他。
楚硯之接著道:“他為人兇殘狠戾,貪財好色,五年前他走鏢途中遇見一書生,窺其美色,欲行不軌之事,那書生拼死反抗,他怒極便將人殺了,還搶了那人盤纏,將人劃花了臉,扔在城外的亂葬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