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了。”
勇者少年的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昔日隊友的瀕死似乎對他造成了極大的觸動,紊亂的精神隱約有了復甦的跡象,“這是燃燒靈魂的技能,是他們家鄉流傳的禁忌之術,蘭斯曾告訴過塞拉,破碎的靈魂無法被修補,不要在將死之人身上浪費時間。”
那是他們與魔王決戰的前夜,小隊的每一個人都做好了戰死的覺悟。
索蘭記得那時的蘭斯喝了一些酒,似乎並沒有把死亡放在心上。
在一切結束後,就把他的劍帶回他的家鄉。
“怎麼會?就連大賢者也……”
伊芙琳目光渙散,她呢喃幾聲,又猛然間轉向伊森,“伊森先生,你這麼強大,一定能治好蘭斯先生的,對吧?”
她用充滿希冀的眼神注視著伊森,懷著最後的希望。
她聽說了蘭斯的故事,還有他在冒險結束後在帝都的遭遇,他們遭到了昔日隊友的背叛,大賢者也是那其中之一,她很清楚即使大賢者能治癒蘭斯破碎的靈魂,也絕不會對他們施以援手。
他們從來都沒有與帝國談判的籌碼。
可是……
蘭斯才是真正勇者小隊的成員,直到生命的盡頭,他都在用手中的劍保護著他身後的人們。
“不要為難伊森先生。”
索蘭搖了搖頭,“蘭斯先生早就做出了覺悟……伊芙琳小姐,帶領大家離開帝國吧,這是他最後的願望。”
作為一名劍士,戰鬥至最後一刻就是他們的宿命。
他來自劍士之鄉,為這世間的每一名劍士做出了表率。
“很遺憾,我只是一個元素塑能師。”
伊森說道。
營地裡瀰漫著悲傷的氣氛,“元素塑能師的力量終究是有極限的。”
治癒傷口,修補靈魂,創造起死回生的奇蹟,那是生命女神的權能。
早在溪木鎮時,伊森就經歷過相同的悲劇。
他無法拯救死去的洛克桑先生,也無法挽留他女兒在汙染區中殘餘的靈魂,元素塑能所擅長的只有戰鬥。
“所以,我結交了一些對此略知一二的朋友。”
為了不讓相同的悲劇重演。
伊森話鋒一轉,一時間屋內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了他的身上,索蘭更是激動地上前一步,用力握住他的胳膊,“伊森先生,你的朋友真的能救他麼?”
“應該可以。”
在他們的時代,生命女神已經逝去了千年,如今的生命神教早就被慾望和權力衝昏了頭腦,已有數百年的時間沒能誕生過任何一位聖者了,但好訊息是,伊森結交到了另一個與生命女神有著莫大淵源的朋友。
血肉與靈魂的藝術家,巴扎託斯。
“我們要怎麼才能找到他?”
索蘭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你的朋友,現在應該還在另外一邊,沒錯吧?”
“的確如此,但或許我能想辦法把祂請來這裡一趟。”
“此話當真?”
“當真,只是我需要一些道具作為儀式的施法材料。”
他要在營地裡佈置一個簡易的邪神召喚儀式法陣,這裡應該能找到諸如山羊頭骨之類的材料,如果實在沒有,就讓小暗在她的肚子裡找一找,保不準她什麼時候就吃下過一頭山羊。
他可以把儀式的道具縮減到最低。
儘管天父的信徒們認為縮減儀式材料是大不敬的行為,任何一丁點差池都有可能導致召喚出錯,甚至引發天父的怒火。
但伊森自認為和老巴早就是哥們了,祂應該不介意幫自己這麼個小忙。
在伊森的指揮下,伊芙琳調動了整個營地的人手,他們四處奔波,很快便找齊了儀式所需要的全部材料,接著將這個材料一個個擺放在正確的位置。
他們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拯救蘭斯。
他們還知道這是為了請來一位伊森的朋友,祂與生命女神有著莫大的淵源。
人們猜測那一定是一位真正的大賢者,而不是如今身處帝都的那個表裡不一的陰險女人。
儀式開始運作,山羊頭骨裡燃燒起了幽綠的火焰。
人們滿懷激動地望著天空,等待著那位慈祥使者的到來。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臉上。
回應他們的是被染紅的天空,在那血色雲層的背後,彷彿有若有若無的觸肢湧動著,緊接著,“天空”朝他們睜開了一隻眼睛。
這……
這真的是大賢者麼?
從表面上來看,那更像是令人恐懼的邪神,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存在,甚至要比他們所知道的魔王更令人恐懼。
所有的腦海裡都浮現出了無法理解的絮語。
不多時,被平放在祭壇之上的蘭斯真的睜開了眼,那在戰鬥中變得千瘡百孔的身體動了起來,細小的觸鬚從傷口中湧現了出來,那破碎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補著。
目睹了這一切的伊芙琳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卻連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蘭斯正在被治癒著,卻是一一種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方式。
不多時,蘭斯撐起了身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他也望著伊芙琳。
他看見了伊芙琳關切的眼神,那關心一度壓制住了恐懼。
蘭斯也對伊芙琳露出了笑容。
他戰勝了那四個襲擊者,營地終於安全了。
明天的這個時候,伊芙琳和她帶領的人們就能離開帝國邊境,他們終將找到願意接納他們的棲息之地。
而這千言萬語匯聚成了一句話。
蘭斯干涸的嘴唇蠕動了幾下。
——“flesh unnds vaa'thor shuu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