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五分鐘後,船長向船上的所有乘客下達了棄船的指令,他需要儘可能地確保大多數人都能降落在相同的地點,以保證他們擁有足夠的戰鬥力來應對即將到來的遭遇戰。
在黎明到來之前,爆鳴聲響徹整個森林,驚起了一片飛鳥。
蔓延開的火勢反而成為了船員們的照明工具,幸好船上的乘客們聽取了他們的指令,嚴格遵守了船長提供的降落準則,確保大多數人都降落到了失事空艇附近,貴族們的臉上驚呼未定,然而他們的噩夢卻遠遠沒有結束。
不多時,森林深處傳來了騷動,有什麼東西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迅速趕來。
船員和護衛們凝重地擺好陣型,做好了迎敵的準備。
這一次,襲擊者的人數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當襲擊者露出獠牙時,船長才發現他們已經被重重圍住了。
一時間,數不清的槍口瞄準了他們。
不安的氣氛在人群中迅速蔓延著,所有的伏擊者都穿著相同的黑色夜行服,矇住了臉,他們訓練有素,動作整齊劃一,不像是攔路搶劫的盜匪。
沒有喊話,沒有譏笑或怒罵,他們一言不發,讓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人群中蔓延。
最終沉不住氣的是一位熟面孔——那個此前險些被小暗挑選為“天降貴族雨”的說話聲音很大的男性,早在甲板上的伊森就猜測出他來頭不小,周圍的貴族與富商們都習慣了捧著他說話。
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他也是第一個站了出來,“你們竟敢襲擊帝國的運輸艇,你們死定了,帝國軍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埃什大公下達了命令,剝皮者正在趕來齒輪城的路上……”
回應男人的是一聲槍響。
伊森注意到在槍響的剎那,勇者少年就做出了反應,儘管舊傷未愈,但他還保持著出眾的反應能力,然而這一次,勇者卻未能像曾經那樣保護住他想要保護的人。
伊森覺得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出在了他戰鬥的方式上。
他分明看見是索蘭用舉法杖的方式高舉手中的長劍,還念出了一個他從沒聽說過的咒語。
錯誤的戰鬥方式自然什麼都沒有發生,這就好比小隊的盾戰士突然靈機一動打算用炎爆術糊boss一臉一樣異想天開。
所以被槍擊的貴族後退了兩步,他難以置信地捂住心口,想要呵斥怒罵,但一張一合的嘴巴卻連一丁點聲音都沒能發出來,他很快跌坐在地上,手掌卻被鮮血染紅,只能在驚恐中感受著生命力的流逝。
船員沒有立刻予以回擊,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呆了。
因為開槍的並不是伏擊者,而是此前一直跟隨貴族登上空艇的護衛。
“真正會死在這裡的人是你。”
開槍者笑了起來,笑聲甚至可以用癲狂來形容,那看起來就像是大仇得報時才會有的表情。
他沒有補槍,而是欣賞著貴族在他面前嚥氣。
“他曾經有一個摯友。”
小暗偷偷摸摸地湊到伊森耳朵邊上充當起了解說員的工作,開槍的男人似乎並不打算在所有人面前公佈他與家主之間的恩怨,好奇之下,她便窺探起了男人的內心。
“他們都曾為這個貴族效力,他的朋友因為一件小事辦得不合貴族的心意,就被貴族下令綁起來丟到齒輪城外的樹林裡喂魔物了,貴族還專程命令由他親手送好友上路。”
她簡單地總結了兩人之間的恩怨。
“森子,你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我?”
伊森無辜地指了指自己。
“是你幫助他下定了決心,福林男爵被他手下火槍隊的隊長殺害了——這是齒輪城人們聽到的版本,而他在貴族家裡也承擔著幾乎相同的工作。”
這是一個很好的範例。
所以男人在空艇出發前,向聯絡他的人透露了資訊,協助他們一起策劃了這場襲擊事件。
“各位,請放下武器,這些人不是為了殺戮而來!”
男人平復好了心情,深吸一口氣,勸說起了在場的所有人,“請相信我,只要你們願意放下武器,他們就不會再為難你們。”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船長質問男人。
這句話出自一個剛剛殺害了貴族的瘋子之口,著實無法讓人信服。
“因為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
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徑直走向了人群之中用舉法杖的姿勢捏著長劍的索蘭。
勇者少年的眼神充滿了迷茫,“魔法失效”似乎讓他的大腦陷入了宕機的狀態,他呆愣在原地,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咒語沒能為貴族擋下子彈。
“勇者,索蘭閣下,他們都是為了你而來!”
剎那間,所有人視線都匯聚到了索蘭身上。
勇者索蘭!?
當偽裝被戳破,所有人一時間都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重磅資訊。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伊森等人是“偷渡”上來的,就連船長也不知道索蘭登上了空艇。
“索蘭。”
樹林裡傳來了一個男人的粗獷的聲音。
兩米多高,猶如小山般蒙著面的男人終於開口了,“如果你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就跟我來一趟吧。”
小山般的男人主動向伏擊者們揚了揚手,伏擊者立刻放下了槍口。
他給索蘭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朝著森林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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