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果真是狼?黑吃黑!
“不是洪閻王!”
斥候喘著粗氣,“打的旗號沒見過,黑底紅字,寫著個沈!他們……他們手裡拿的傢伙也怪,沒看見火繩,離著三百步就放槍,兄弟們還沒看清人就倒了一片!”
沈訣。
李自成猛地回頭看向宋獻策。
“三天?”
李自成一把揪住宋獻策的衣領,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不是說三天嗎?這他孃的才第一天!”
宋獻策臉也白了:“那位爺……那位爺的話,向來是聽一半信一半啊!”
“撤!”
李自成當機立斷,看著那還沒搬完的一大半銀山,心疼得直抽抽,“讓弟兄們帶上輕便的金銀細軟,大車不要了!趕緊往南門跑!”
轟!
一聲巨響在王府大門外炸開。
不是那種老式火炮悶雷般的動靜,而是一種清脆、撕裂空氣的爆響。
大門轟然倒塌,碎木屑漫天飛舞。
煙塵散去,大門口站著整整齊齊的三排士兵。
他們身上沒穿那種臃腫的鴛鴦戰襖,而是清一色的黑色短裝,綁腿打得極高,透著股精幹勁兒。
最前排的人半跪在地,手裡端著那管細長的火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院子裡正扛著大包小包的流寇。
沈煉跨過門檻,手裡提著繡春刀,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就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奉太師令。”
沈煉的聲音不大,但在這一片混亂中卻顯得格外清晰,“平叛,剿匪,護駕。”
“砰!砰!砰!”
沒有任何廢話,第一排士兵扣動了扳機。
沒有繚繞的煙霧遮擋視線,燧發槍特有的脆響連成一片。院子裡的流寇像是被割倒的麥子,瞬間倒下一茬。
這些流寇哪見過這種陣仗?
平日裡跟官軍打仗,都是聽見響聲還得等半天才能看見人,哪有這種指哪打哪的邪門玩意兒?
“跑啊!”
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剛搶到手的金銀財寶瞬間灑了一地。
剛才還因為分贓不均而眼紅的流寇,這會兒恨不得多長兩條腿,也沒人管李自成了,沒頭蒼蠅似的往後牆翻。
李自成咬碎了牙,看著那群黑衣煞星一步步逼近。
他們也不追擊,只是守住大門和主要的通道,槍聲甚至很有節奏,三段擊,連綿不絕,壓得人抬不起頭。
“這是黑吃黑!”
李自成最後看了一眼那堆積如山的銀庫,心都在滴血,“沈訣,老子跟你沒完!”
他猛地一夾馬腹,帶著幾十個親兵,從側面的狗洞硬生生撞開一條路,狼狽地逃竄而去。
沈煉沒追。
他一抬手,槍聲停了。
院子裡躺滿了屍體,和散落一地的金銀珠寶混雜在一起,紅的血,白的銀,黃的金,在雪地裡構成了一幅極其荒誕的畫卷。
沈煉走到那堆還在抽搐的肉山面前。
朱常洵還沒死,但也差不多了。
他翻著白眼,嘴裡吐著白沫,褲襠裡的屎尿已經結了冰,把他凍在地上。
“王爺受驚了。”
沈煉蹲下身,用刀鞘拍了拍朱常洵那滿是肥油的臉,“下官來遲一步,讓賊人驚擾了王駕。”
朱常洵聽見人聲,猛地哆嗦了一下,喉嚨裡發出“荷荷”的怪聲,眼珠子亂轉,顯然是嚇瘋了。
“這……這……我的……都是我的……”
他突然伸出手,死死抱住旁邊散落的一塊銀錠,那是剛才流寇慌亂中丟下的,“別搶……我有錢……我是福王……”
沈煉站起身,嫌惡地在雪地上蹭了蹭靴底。
“來人。”
沈煉招招手。
一個書吏模樣的年輕人抱著算盤跑了過來。
“點庫。”
沈煉指著那一排排敞開的庫房,“太師說了,福王府遭了賊,這賬得算清楚。賊人搶走了多少,燒燬了多少,還剩下多少,一筆一筆,都要記明白。”
書吏看了看那幾乎沒怎麼被搬動的銀山,又看了看地上那幾個裝模作樣只撿了些散碎銀兩的流寇屍體,心領神會。
“明白。”
書吏撥弄了一下算盤珠子,“據查,流寇洗劫福王府,庫銀十去八九,所剩無幾。福王殿下……身受重傷,神志不清,暫由錦衣衛護送回京修養。”
沈煉滿意地點點頭。
他看著那一箱箱被貼上封條、抬上這早就準備好的四輪馬車的銀子。
這些車輪上都包著厚厚的橡膠——那是豹房最新的產物,雖然還粗糙,但用來運這幾千萬兩的重貨,足夠了。
“運回京城。”
沈煉看著天空飄落的雪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義父的藥錢,這下有著落了。”
這一夜,洛陽的大火燒紅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