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罪人出使?
皇極殿內,地龍燒得再旺,也抵不過百官心裡的寒氣。
今日早朝議題只有一個:派誰去盛京?
“乞和”的國書已經擬好,朱由檢的玉璽也蓋了下去,那是他登基以來,落下的最屈辱的一印!
現在,需要一個人捧著這份屈辱送到皇太極的面前。
誰去?
沒人願意去!
去了,就是第二個秦檜,要被釘在史書的恥辱柱上,子孫後代都抬不起頭!
龍椅上的朱由檢臉色鐵青,他看著階下這群平日裡高談闊論的股肱之臣,此刻一個個縮著脖子,眼觀鼻,鼻觀心,活像一群被凍僵了的鵪鶉。
“咳咳!”
戶部尚書顫巍巍地出列,一張老臉皺成了苦瓜。
“陛下,臣……臣年事已高,身子骨不濟,怕是經不住關外風雪,半道上就得……咳咳……為國捐軀了。”
他話音剛落,兵部尚書立馬跟上。
“陛下,遼東軍務繁雜,臣一日也離不開啊!”
“臣也是!”
“臣……”
一時間,告病的,喊忙的,此起彼伏。
朱由檢氣得胸口發悶,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麼?
強行指派?
到時候人死在半路上,或是到了盛京直接投敵,他這個皇帝的臉往哪兒擱?
他求助似的看向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
王安低著頭,像是沒看見。
他又看向戶部郎中張大牛那些新提拔起來的“自己人”。
張大牛他們更是把頭埋進了胸口,恨不得在金磚上挖個洞鑽進去。
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尷尬。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陛下,臣,舉薦一人。”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住了。
沈訣從百官佇列的最前面走了出來。
他依舊穿著那身猩紅的飛魚服,外面罩著一件玄色大氅,襯得那張臉愈發沒有血色。
他一出現,殿內的溫度彷彿又降了幾分。
朱由檢握緊了龍椅的扶手。
“講。”
沈訣走到大殿中央,環視了一圈噤若寒蟬的文武百官,嘴角扯了扯。
“臣舉薦,罪臣,孫傳庭。”
話音落下。
整個皇極殿嗡的一聲!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孫傳庭?
那個剛被他親手打入詔獄的潼關主帥?
那個被他羅織了三大罪名,摘了頂戴花翎的階下囚?
“沈訣!你瘋了不成!”
一名御史最先反應過來,指著沈訣的鼻子大罵。
“孫將軍是戴罪之身,你讓他去出使?這是何體統!我大明的臉面何在!”
“沒錯!讓一個敗軍之將去議和,這是在向建奴示弱!是奇恥大辱!”
“你這是在羞辱孫將軍!你這是要逼死他!”
殿內群情激奮,叫罵聲,彈劾聲,響成一片。
朱由檢也懵了。
他完全看不懂沈訣的操作。
把人打入大牢,又把人從大牢裡拎出來,派去幹這樁最招人恨的差事?
這是什麼路數?
這是嫌孫傳庭死得不夠快?
沈訣對周圍的叫罵充耳不聞。
“陛下。”
他的聲音不大,卻蓋過了所有的嘈雜。
“孫傳庭,曾與建奴交戰,雖敗,卻也最瞭解建奴的虛實。”
“派他去,能讓皇太極看到我大明的坦蕩,知道我們並無藏奸之心。”
“再者。”
沈訣往前走了一步,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冰冷的笑意。
“一個剛剛被陛下您親自下旨申飭的罪將,如今卻要替陛下您去辦這樁差事。皇太極會怎麼想?”
“他會想,大明的皇帝,胸襟廣闊,不計前嫌,連罪臣都能用。”
“他更會想,這位孫將軍,在朝中已無立足之地,唯一的活路,就是把這樁差事辦得漂漂亮亮,回來領賞。”
“一個沒有退路,只能向前的人,才最可靠,不是嗎?”
沈訣的一番歪理邪說,把所有人都說愣了。
這邏輯……聽著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可仔細一品,又覺得處處都是坑,字字都是毒!
這哪裡是舉薦?
這分明是在孫傳庭的傷口上撒鹽,還要再狠狠踩上幾腳!
朱由檢死死地盯著沈訣。
他終於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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