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
時微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賭上性命算計來的“把柄”,怎會輕易放手?
電話那頭,周奕同樣震驚,難以置信地確認:“老闆,您是說……放掉時嶼?”
季硯深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掙扎的猶豫。
他的目光落在床尾那道單薄孤冷的背影上。
她緩緩轉過身,映入他眼簾的,是她哭得紅腫、如同嫩核桃般悽楚的雙眼,和那張佈滿絕望淚痕的臉。
季硯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揪痛難忍。
黑眸裡,清晰地映著慌亂,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最終沉聲道:“放了時嶼。”
時微淚眼朦朧的眸中瞬間掠過一絲驚愕,緊接著,積蓄的淚水再次洶湧決堤。
他……竟然真的放了時嶼。
是被她那些控訴刺醒了?還是……他對她,是有一星半點真心的?
季硯深看著她依舊洶湧的淚水,那張因失血而病態慘白的俊臉,早已褪去了平日的矜貴與掌控一切的傲慢。
只剩下一種近乎茫然的……無措。
這一刻,沒有算計,沒有權衡,純粹是被她這洶湧絕望的眼淚燙著了,灼得他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認識她七年,從未見她如此崩潰地痛哭。
即便是當年摔下山崖,渾身淤青,腳踝骨折,她也未曾掉過一滴淚。
季硯深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笨拙的指責:“怎麼還哭?”
“我從沒真想送時嶼去坐牢,”他直視著她通紅的雙眼,聲音低沉而坦誠,“我只想要你回頭!”
時微輕輕搖頭,嗓音嘶啞破碎:“季硯深,我回不了頭了。”
“你所謂的愛,對我而言……是痛苦,是災難。”
看清他真實的面目後,曾經對他所有的欣賞、愛慕、感恩、感動……都已徹底幻滅。
她曾經深愛的,是那個尊重她、欣賞她芭蕾事業、專一深情、體貼入微的——那個被他精心扮演出來的“幻影”。
真正的他,她只想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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