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兵部檢校侍郎盧承安,有禮了。”
他翻身下馬,來到溫禾面前。
聽到他的名字,溫禾怔了一下,隨即想起了他是誰。
“下官見過范陽郡公。”
“不敢不敢,溫縣子有禮了。”
盧承安沒有託大,向著溫禾回了一禮。
對於他的履歷,溫禾記得不清,史書上對他的描述並不多。
不過有一點,溫禾記得很清楚。
他出身范陽盧氏,也就是三國盧植的後人,祖上是盧植的第四子,號稱盧氏北祖。
這樣的家世,本應該讓他仕途順遂。
可惜他遇上了長孫無忌和褚遂良。
為了打壓山東士族在朝中支援李治的勢力,盧承安被當做了靶子。
從尚書左丞,這距離宰相一步之隔的位置,一貶再貶,最後成了區區的洪州長史。
直到長孫無忌死後,他才逐漸回到了中樞。
“之前聽說溫縣子不過幼學之齡,便能造出神臂弩,改良火藥,聖人登基之時,那煙火之美,某還經常回味無窮呢。”
盧承安沒有發現溫禾眼中的異樣,笑著誇讚了溫禾一番。
溫禾有些意外,沒想到盧家的人這麼和氣。
他還以為都和獨孤諶那樣,桀驁不馴。
“不敢不敢,盧侍郎耕讀傳家,此前與陛下闡述歷代戶籍之事,叫人欽佩。”
盧承安之前原本是在民部的,後來一次,他和李世民說起歷代戶籍,和人口增減,讓李世民大為吃驚。
隨後便讓他到兵部,做檢校兵部侍郎。
盧承安聞言,不禁一愣。
此事當時就他和皇帝陛下在,這溫小郎是如何得知的?他心中駭然,只是不動聲色,笑著說道:“溫縣子謬讚了。”
二人寒暄了一番,隨即溫禾和文忠交代了一聲,讓他照看好溫柔,便上了馬車啟程了。
“先生,阿耶為什麼忽然讓我們出城啊?”
馬車上,沒有外人在,李承乾輕聲的問了一句。
溫禾“呵呵”了一聲,說道:“還不是因為你。”
他有些幽怨,他這算是名副其實的陪太子讀書了。
“站住!”
就在他們剛剛到了永樂坊門口,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騷動。
只聽得馬鳴聲起,一聲咒罵之聲傳來。
“某不過是個小吏,你們百騎為何要盯著我不放,我什麼都不知道!”
聽到百騎二字,溫禾不禁凝起眉頭,他當即便走了出去。
只見不遠處,幾個百騎裝扮的人,正將一個青衣小吏圍在中間。
那小吏手裡拿著木棍,警惕的望著那些人。
“發生何事了?”
出口被堵住,盧承安不悅的質問道。
那些百騎只看了他一眼,拿出腰牌冷聲回道:“百騎辦事!”
“百騎?”
盧承安不禁皺起眉頭。
他之前聽過,陛下登基前便在武德門設立了一個百騎。
但除了抓捕李藝那一次,百騎幾乎沒有出動過。
所以外人都以為,百騎只是為了拱衛東宮。
從未聽說過,百騎還有緝捕的權利。
“為何抓人不是刑部或者大理寺,你們奉了誰的命令,當街行兇!”
盧承安以為這是在仗勢欺人,再加上剛才那百騎對他不善的語氣,他心中便多了幾分不滿。
“是陛下。”
百騎沒回答,聲音是從盧承安身後傳來的。
當他看到溫禾,這時才想起來,溫禾便是這百騎中的檢校長史。
“見過小郎君!”
百騎眾人見到溫禾,連忙行了禮。
溫禾對著他們點了點頭,問道:“發生什麼事了,為何百騎出動,而且沒有人告訴我?”
他是百騎的長史,若是百騎有行動,許敬宗不可能不來告訴他。
“這。”
幾個百騎面面相覷。
溫禾眉頭不由蹙起,他們竟然想著隱瞞自己?
許敬宗不敢下這樣的命令,黃春也沒有這個膽子。
那麼就只有一個人了。
“罷了,我也不問了。”
溫禾擺了擺手。
李世民不想讓他插手這件事情,他還懶得管了。
“諾!”
幾個百騎拱手一拜,目光轉向那小吏。
小吏的手中只有木棍,而且他那瘦小的身板,哪裡經得住幾個百騎的圍毆。
不過幾息的功夫,百騎便將他拿下了。
“放開我,那些東西我只是經手,他們只分了我一百貫而已,我什麼都不知道,嗚嗚嗚!”
那小吏掙扎吶喊著,隨即就被百騎的人堵住了嘴。
兩人押著他上了囚車,剩下的人向著溫禾行禮後,也走了。
“百騎有緝捕之權?”
等人都走好,盧承安才疑惑的向溫禾詢問。
這件事情他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所以心中有些不安。
溫禾含笑,望著他:“只是臨時的,此事我也不知,全權都由聖人處置。”
他不置可否的一笑。
盧承安便知道,他沒有說真話。
不過他更詫異的是,溫禾這小小年紀,做事說話竟然如此滴水不漏。
若是那些世家子弟,他一點都不意外。
那些人從小就在長輩的耳濡目染下,學了為人處世之道。
但溫禾的身份,他早就知曉,不過是長安城外的一個農家出身的孩子。
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看來是某小看他了,以聖人對他的器重,倒是可以親近一番。’
別看這些世家骨子裡傲氣的很,但他們也知道拉幫結派。
他們也知道要為子孫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