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085【有所為】

第86章 085【有所為】

<BR />

皇城以東，安興坊，魏王府。

<BR />

大燕與前朝不同，皇子們在成年獲封親王之後，無需離京就藩，而是集中居住在安興坊、永福坊、崇仁坊、勝業坊，故民間流傳有“四王坊”之說。

<BR />

當然這不代表親王可隨意插手朝廷政務，大燕太祖曾制定一套完善的制度，大體而言便是以虛銜榮養親王，除非天子特旨簡拔，否則親王不得干政，而且宗室爵位亦為降等世襲，到從二品奉國將軍則不再降。

<BR />

除了不能無旨入仕之外，大燕對宗室的限制不算苛刻，王府甚至可以在宗人府的監督下派人經商。

<BR />

魏王府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BR />

魏王姜曄時年二十三歲，其母乃是徐德妃，母子二人的性情頗為相似，沉靜內斂不喜輕狂。

<BR />

“皇兄，上次和你提過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

<BR />

暖閣內，一身淺紅宮裝的姜璃悠閒地坐在榻上，右手撐著案几，左手將一顆晶瑩剔透的果子塞進嘴裡。

<BR />

不遠處的大案旁，魏王姜曄放下手中的書卷，轉頭問道：“何事？”

<BR />

諸成年皇子中，姜曄的相貌不算最好，但一身溫潤文雅的氣度很引人注目，他不像二皇子楚王孤高自傲恃才放曠，更不會如五皇子代王那般陰鷙衝動，至於剛剛成年的八皇子梁王，他在朝野的存在感很低，不太受人關注。

<BR />

“誒，皇兄你這就不厚道了。”

<BR />

相較於在代王面前的謹慎圓滑，姜璃在這座魏王府裡明顯要放鬆一些，她撇了撇嘴說道：“去年年底的時候我同你說，想讓蘇二孃麾下的人跟著你府裡那位郭長史做點生意，當時皇兄可沒有拒絕我。”

<BR />

姜曄微微一笑道：“我也沒有答應你，不是麼？”

<BR />

“那我不管。”

<BR />

姜璃輕哼一聲，悠然道：“皇兄若是不答應，往後我就住在這裡，吃窮你。”

<BR />

“父皇那麼寵你，特地把青綠別苑賜給你，平時宮裡的封賞獨你最多，逢年過節更是一車車的賞賜送進你的公主府，你如今在我這裡哭窮，怕是不太對吧？”

<BR />

姜曄抬手點了點她，又道：“再者說了，雲安公主想置辦一些產業是難事麼？跟京中那個新開的廣泰錢莊說一聲，他們不得樂呵呵地送上銀子？”

<BR />

姜璃奇道：“皇兄你怎知我幫過廣泰錢莊？”

<BR />

“你皇兄並非閉門造車的書呆子。”

<BR />

姜曄淡然道：“我雖不理庶務，郭長史他們總會向我稟報那些產業的近況，自然也就會談起京中的動靜。廣泰號在江南要風得風，來到京城舉步維艱，一個錢莊牌照就卡得他們生不如死，若非我們的公主殿下出手，恐怕廣泰號早就灰溜溜地返回江南了。”

<BR />

“誰讓我心善呢？碰到這種事順手就幫了。”

<BR />

姜璃這個回答幾乎是明著扯謊，但姜曄並不在意也未揭穿。

<BR />

他起身倒了一杯茶，微笑道：“說吧，今兒來找我什麼事？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面，你算計我府中的銀子不要緊，但是不能對我像對老五一樣。”

<BR />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姜璃面上不禁浮現幾分心虛，訥訥道：“皇兄此言何意？”

<BR />

姜曄口中的老五便是指五皇子代王姜昶，他飲了一口溫茶，徐徐道：“工部案發，老五那個笨蛋被薛明綸的人挑撥去找薛淮的麻煩，你雖然明面上是幫了他，其實是讓他在父皇面前狠狠跌了一跤。”

<BR />

見他說得這般透徹，姜璃沒有否認和爭辯，只敬佩地說道：“我就知道瞞不過四皇兄。”

<BR />

“那是因為從小到大，我在你手裡吃過太多虧。”

<BR />

姜曄神情坦然，並不認為這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BR />

姜璃試探問道：“那……皇兄不好奇我為何這樣做？”

<BR />

“所以你今兒是來考校我？”

<BR />

姜曄回身坐下，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和老五無冤無仇，幼時你還救過他，他對你也一直很好，你之所以做這種事，想來是東宮那位的授意。”

<BR />

“我可沒有說過這些。”

<BR />

姜璃狡黠一笑，繼而求懇道：“皇兄，我今天來確實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BR />

“你說吧。”

<BR />

“方才皇兄提到廣泰錢莊，先前我已幫他們解決戶部的刁難，只是皇兄肯定清楚，京城的錢莊和票號基本由晉商把持，外人是水潑不進針插不進。這個月晉商針對廣泰錢莊的動作越來越明顯，好幾次出現擠兌的事兒，要不是沈家提前做了準備，這會多半已經關門大吉。但是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這種日子一長，沈家也堅持不下去。”

<BR />

姜璃沒說她為何不找晉商施壓，姜曄也沒問。

<BR />

有些事沒有那麼簡單，先前她能說服戶部尚書罷手，一方面是因為對方欠了她的人情，另一方面則是戶部屬於朝廷官衙，多少要給天子最寵愛的公主一些體面。

<BR />

若姜璃以公主的身份去逼迫晉商，那幫人必然會鼓動坊間風波。

<BR />

“原來如此……”

<BR />

姜曄略略沉吟，繼而似笑非笑地說道：“雲安，你對薛侍讀是否太關照了？”

“皇兄這是什麼話？我和他只是很好的朋友。”

<BR />

姜璃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幫廣泰錢莊並非白幫，他們想要拿到牌照，當然得讓我入一股，所以這家錢莊要是倒了，我往後就少了一筆進項，晉商如今弄這些陰暗伎倆，這是在和我過不去。”

<BR />

她沒有說謊，這原本就是一樁無本生意，她只需要賣個面子就能坐著收錢，何樂而不為呢？

<BR />

姜曄點到為止，沒有深究姜璃和薛淮的關係，雖然他並不看好這兩人的未來，但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

<BR />

他想了想說道：“晉商不顯山不露水，其實與朝中諸多重臣關係密切，而且他們歷來行事隱秘謹慎，明面上絕對不會留下針對廣泰錢莊的把柄，冒然出手反倒會引起物議。此事你不宜再出面，我會讓郭長史去一趟廣泰錢莊存一筆銀錢，相信暗處那些人明白這是何意。”

<BR />

“多謝皇兄！”

<BR />

姜璃喜出望外，隨即起身道：“天色不早，雲安告辭，改日再來探望皇兄。”

<BR />

“你真是……”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