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雖衝幼,夙仰英風;昊天不弔,奪孤肱梁。幽明永隔,英魂何依?惟薦椒漿,酹此寒江。從此廊廟,誰守金甌?鳴呼痛哉!伏惟尚饗。”
這篇祭文是陳琳代筆,太子親自抄錄的。
聽聞這篇祭文,馮陳氏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淚水,眼眶一紅,淚水奪眶而出如雨點般落下,身子也止不住地顫抖著。
兩旁賓客也盡皆嚎啕大哭,或捶胸頓足,或以袖抹淚。
而劉辯則是將這封竹簡投入火盆之中,盆中的火焰在接觸到竹簡的瞬間“轟”的一聲爆燃,引起眾人陣陣驚呼,但火焰卻未傷及劉辯半分,眾人皆言此乃太子仁德,馮季祖泉下有知,這是在向太子表達感謝。
也許當真是泉下有知,馮巡知曉了自己為他所做之事,也聽到了這篇祭文?
呵,謬矣!
真相是竹簡在書寫完後,為了防腐儲存,在其表面刷了一層桐油,這才是火焰爆燃的真正原因。
而看著跪坐在中庭兩側披麻戴孝的賓客,低泣聲斷續如絲,讓人心煩的緊。
他不是傻子,動情哭泣和扯著嗓子乾嚎,他還是分得清的。
這群人中,幾乎都是些惺惺作態的沽名釣譽之輩,遠不及城中自發為馮巡哀悼的百姓真誠實在。
當然,終歸也是有寥寥數人的哭聲中蘊含著幾分真情在的,其中有一人並未戴著冠帽,而是梳著與他一樣的椎髻。
尚未加冠竟修七尺有餘?
觀其面貌,姿顏雄偉,面容剛毅俊朗中略帶幾分青澀,竟格外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甚至足以稱得上一句“美少年”。
“夫人,此少年是何人?”劉辯悄然指向那名少年,微微側身,向馮陳氏問詢道,眼神中透著一抹好奇。
馮陳氏順著太子所指方向望去,輕輕嘆了口氣,神色黯然。
“此真定趙氏少年郎,姓趙名雲,年十九,少善騎射,精通武藝。黃巾來犯,此子投身義軍,先夫念其尚未及冠,便留在身旁任護衛,豈料……唉!”馮陳氏重重地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惋惜之意,“那日趙雲亦身受重傷幾近殞命,可人活過來了,心卻死了,日日自責沉寂,妾時常勸說卻也不得其用。”
馮陳氏並不責怪趙雲,當日情形何等兇險,眾人皆有目共睹。一個年僅十九歲的少年郎,為了保護她的丈夫險些喪命,她又有何理由責怪呢?
只能說是天數如此罷了。
劉辯強壓住心中的激動,饒有深意地瞅了馮陳氏一眼。
他沒想到趙雲今年尚未及冠便加入了義軍抗擊黃巾,還成為了馮巡的護衛。
嚴格來說,趙雲確有護衛不力之責,但馮陳氏應當是心口一致並未責怪趙雲,同時還在話中刻意強調趙雲的忠勇,顯然也是希望能為趙雲謀份前程。
對於馮陳氏的心思,他倒也不反感,或者說今日來弔唁馮巡本就是一個藉口,他真正的目的便是去尋找趙雲,倒是不期在此相會。
當然,弔唁馮巡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不能寒了天下人的心,忘卻了歿於王事的馮巡。
因此劉辯在靈堂中,當著眾賓客的面高調宣佈。
“故常山相馮巡,忠勤恪謹,功存社稷,今特追贈為宛縣東武亭侯,立祠以祀。其妻馮陳氏懷遺腹之嗣,無論誕育男女,皆嗣爵承祧,三代不奪。若誕男丁,俟年及弱冠,敕入太學,以彰教化;若得息女,孤躬為許婚朱門華胄,以昭殊榮。另賜馮陳氏錢千緡(一百萬錢),粟千石,錦緞五百匹,旌表貞淑。”
(3562字)——
ps:抱歉抱歉,多寫了一千多字,因此晚了點更新,不過這個月咱還是挺努力更新的,平均每天5217個字!
所以就厚顏無恥一下,跪求讀者老爺們追訂!pps:有關常山相馮巡戰死,在《第六十二章:攪吧攪吧,他們就攪吧!》一筆帶過。
歷史上馮巡確有其人,且在光和六年(183年)擔任常山相。不過史書上並未記載他的名字,而是在記述白石神君功德及頌辭的《白石神君碑》上,留下了“光和六年,常山相南陽馮巡,字季祖;元氏令亰兆新豐王翊,字元輔;長史潁川申屠熊。丞河┘(內容缺失)南李邵;左尉上郡白土樊瑋;祠祀掾吳宜;史解微;石師王眀”的署名。
不過馮巡在歷史上除了馮異後人以外並無其他記載,不知生卒年和其餘經歷。
ppps:雖說主角是太子,太子也是君,君弔唁臣子穿素衣看上去有點誇張,但實際上東漢時期還真的有據可考。
比如漢靈帝劉宏在太尉楊賜病逝後(185年)也是為臣子穿素服,《後漢書·卷五十四·楊震列傳第四十四》:其月薨。天子素服,三日不臨朝,贈東園梓器服,賜錢三百萬,布五百匹。
此外還有漢光武帝為卓茂、來歙、祭遵三人至靈堂穿孝服弔唁,漢昭帝的孝昭皇后(彼時為太后)為自己的老師夏侯勝穿了五天孝服。
一般來說重臣逝世,自西漢中後期開始到東漢,天子基本上都會為臣子穿孝服,只不過不一定會去靈堂弔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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