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此,劉宏與何皇后也沒有多心,只是叮囑他近些時日要多加休息,不可再過於勞累。後漢皇帝們的壽命,短得實在是嚇人,長壽的也就那麼幾位,若是劉辯當真身體出了問題,那恐怕會引起不知多大的禍患。
劉辯默然頷首,揉捏著眉眼閉目養神,但當輅車進入玄武門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心砰砰直跳。
直到車駕順利來到了東宮外,劉辯看見了早早率領一群內侍、宮女前來迎接的高望,這才心下大定。
“殿下!”
見天子輅車離去後,高望淚眼汪汪地看向半載未見的太子,一路小跑著奔向劉辯,卻不料好似絆倒了什麼似的,整個人向前撲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高望也顧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塵,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跑到太子面前,頓時涕如雨下,抽泣道:“殿下黑了好多,也不知殿下在外面吃了多少苦,這群天殺的蛾賊,真是苦了殿下!”
“殿下在外風餐露宿,奴婢卻整日在宮中,每每想到此事,奴婢便寢食難安,殿下日後若要外出,請帶上奴婢吧。”
言罷,高望好似剛剛想起自己見到太子後竟忘了行禮,連忙俯身下拜:“奴婢拜見殿下。”
“你這廝,孤若非信重於你,豈會放心留你在宮中留守?”劉辯看著高望這般不遺餘力的浮誇表演,嘴角微微上揚,笑著搖了搖頭,沒好氣地朝他膝蓋踢了一腳,:“你我主僕多年又非外人,莫要在此惺惺作態,快去與孤弄些熱水沐浴更衣,再弄些吃食來。”
劉辯如何瞧不出高望的小心思,堂堂東宮,地面上豈有什麼不平之處能讓他摔一跤?行禮?
主僕二人多年,又豈會在意此虛禮?更何況高望多年來豈有失禮之處?
無非就是擔心趙祐等被士人冠以“賢宦”之名的中常侍,趁著他不在搶奪了他在自己這位太子心中的地位罷了。
不過他也當真是很信任高望,歷代天子對貼身內侍的情感總是很複雜。
身在皇室少有親情,也少有玩伴,高望這樣的人儘管你明知他是刻意討好,但時日久了,即便是討好也有了雙向的真情實感。
對於高望這樣沒有後代的人,太子對於高望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寄託了子侄情感的存在呢?
而若非看出高望的真情實感,劉辯也不會以他為尚藥監,負責監管宮中烹煮藥石的重擔。
後漢多少皇帝、皇子死於莫名其妙的疾病和藥石,劉辯可不想重蹈覆轍,必須以心腹為尚藥監。
“嘿嘿,殿下睿智,奴婢的小心思無所遁形。”高望笑了笑,卻也絲毫沒有因為被劉辯看出了小心思後的尷尬。
正如劉辯所言,他們主僕二人並非外人,因此他並不會覺得尷尬,甚至這些小手段他也明白太子定然能看得出。
但太子看得出,不代表他可以不去故作聰明賣弄小心思。
這是一種表態。
如果哪天連表態的工作都省了,那太子究竟是該覺得他不敬太子,還是覺得他不忠到連表態都懶得表了?
況且,這從某方面而言,也是他與太子之間的一種小遊戲罷了。
也許在旁人眼裡他是個連諂媚都能弄砸的愚夫,焉知誰才是這宮裡真正的愚夫呢?(247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