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尊,捐監一定要到學生老家調學生的學單嗎?”
趙安是鼓起勇氣問的這廢話,也是想確認一下相關流程有沒有變通的地方。
因為別說學單了,他連學歷都沒有。
給他辦證件的小學校長蔣恩說的再清楚不過——童生執照雖然是真的,但在縣裡沒他的檔!沒檔,調什麼?所以,最好別調了。
特事特辦不行麼?縣尊大人回答的也很乾脆:“這是自然,沒有學單如何為你辦規程?府裡又如何給你上報?”
不是縣尊不想通融,實是國子監需要相關檔案“影印件”的,要不然拿什麼錄取?總不能光靠地方報的一個名字就給你發畢業證書吧。
確認流程無誤不可能特事特辦後,趙安面如土色,掙扎又掙扎後再次鼓起勇氣,怯聲道:“縣尊,學生可不可以不要這個監生頭銜?”
“不要?”
縣尊大人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頗是吃驚的看著趙安,“你可知你這個童生執照在縣裡最多也就書辦到頭,若想再進一步除非能取得生員執照,此外唯有捐納一途。
如今府裡和本縣破格為你捐監,無非是看你辦事得力希望你能有個不錯的前程,你倒好,說不要就不要?”
“回縣尊,學生只是尋思尚年輕著,若捐了監生正途怕是無望,”
趙安的解釋非常牽強,牽強到縣尊大人根本不信,趙安若真有考取生員的決心,也不會早早棄了舉業到揚州謀生計。
再見趙安臉色神情均是不對,不禁生出疑心,起身喝道:“趙安!”
“學生在!”
縣尊大人的威嚴令趙安本能一顫。
“叭!”
縣尊大人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容滿面:“你可是有什麼事瞞著本縣!”
“學生不敢,不敢就是借學生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矇騙縣尊您啊!”
趙安一臉惶恐的連連搖頭,雖不知清律對於偽造小學畢業證書定的什麼罪,卻知肯定是犯法行為。
而他面前站著的就是本縣最大的執法者。
“真無事瞞著本縣?”
說話間,縣尊大人已然踱到趙安面前,目光如刀炬般直直盯著趙安看。
“學生真無事瞞著縣尊!”
硬著頭皮的趙安純屬死鴨子嘴犟。
“是麼?”
狡猾的縣尊大人微哼一聲:“那本縣現在就派人到興化縣學調你的學單,倒要看看你在怕什麼!”
話音未落,趙安已然“撲通”一聲跪下,一把抱住縣尊大人的大腿,近乎哀求道:“學生錯了,錯了,求縣尊恕罪,求縣尊恕罪!”
“說,你到底瞞了本縣什麼事!不說個明白,本縣這就讓人拿你進大牢!”
知道事情不對的縣尊大人一腳將趙安踢倒,作勢要喊人。
“縣尊,學生,學生我,”
走投無路的趙安吱吱唔唔將犯罪事實給說了,不能不說,他總不能把縣尊大人殺了滅口吧。
再說,身上也沒有匕首,光靠雙手想弄死縣尊大人估計最少也得兩分鐘。
有這兩分鐘,外面的人早衝進來了。
還是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吧。
應該沒資格秋後問斬,大不了關幾個月。
“混賬,這麼大的事你為何不早說!”
弄明白事情緣由的縣尊大人怒不可遏,又是一腳踹在了趙安胸前。
一邊默默忍受縣尊之力的趙安,一邊慚愧萬分在那解釋自己之所以偽造學歷,就是想在稅課司討碗飯吃,或者說單純的就想替衙門辦點事,替百姓辦點事,替縣尊辦點事。
“你還敢有臉說替本縣辦事!”
氣的血壓直飆的縣尊大人甩手給了趙安一個大耳光,恨的猛一跺腳:“你可害苦了本縣!”
是害苦了,因為是縣尊大人親手將趙安引薦給府臺大人的。現在怎麼辦,難道告訴府臺大人趙安是靠偽造學歷證明進的縣衙?事情一旦揭穿,可就不是趙安一個人的事,而是他整個甘泉縣衙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