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王德發在稅課司上班有固定下班時間,這會離表叔回家還有段時間,趙安便在路上買了點酒菜和一些禮物,另外又替表大媽扯了幾尺布。
正準備走時,突然想起表叔兒媳好像給表叔添了個孫子,想著表叔對自己的好索性找了家金銀鋪,讓鋪上給挑件小孩滿月戴的金三角手鍊,足足花了六兩多。
要不是上回知府大人賞的三百兩還剩不少,就趙安現在的工資水平不吃不喝也得兩個月才能買得起。
看了看天色見差不多了,這才趕往螺絲結頂巷表叔家的院子。
到了後發現表叔還沒回來,便將帶來的酒肉連同禮物都拿給表大媽馬氏。
正在忙活晚飯的馬氏見丈夫老家的表侄帶了這麼多東西過來,老人家歡喜歸歡喜,但還是忍不住說了趙安幾句,無非錢要省下來娶媳婦、置房子之類的。
“侄子明兒就到府學當學官,往後能吃上朝廷的皇糧,您老不用替侄子擔心再說這點東西也值不了幾個錢,您和大爺對我這麼好,侄子出息了孝敬您二老不是應該的麼。”
趙安笑嘻嘻的坐下幫馬氏摘菜,想到還給表叔孫子買了個鏈子趕緊取出遞給馬氏,隨口問孩子滿月酒啥時候辦。
“這個月底吧,你大爺還說到時讓你過來呢,”
馬氏起初沒注意趙安遞來的盒子裡裝的是金鍊子,等開啟發現時頓時吃了一驚:“呀,金的啊,不行不行,太貴了,不能要,不能要。”
急慌慌的就要將金鍊還給趙安。
“大媽,這是我這個做大爺的買給我表侄的,又不是買給大媽您的,大媽您想要的話,明兒侄子再去鋪子裡給您老選根好看的。”
趙安嘴裡說著逗話,手裡卻將馬氏塞過來的盒子又強行塞了回去,很是認真道:“大媽,收著吧,沒有您和大爺,您說我能買得起這麼貴的鏈子麼?我能買得起,說明侄子現在真的出息了,您老真不必替侄子心疼錢。”
“這”
馬氏猶豫著不肯收,最終還是趙安強行拍的板,不收也得收。
無奈之下,馬氏只好將東西先放著,等丈夫回來再決定收不收。
趙安這邊陪著馬氏忙活晚飯收拾碗筷,弄的差不多時表叔王德發回來了,見趙安來了王德發自是高興,待見趙安拿了不少東西過來頓時不高興道:“不是跟你說過到我這來啥都別帶麼,大爺這裡就是你家,哪有回家還帶東西的道理。”
“大爺,我現在手裡的錢還算夠花,您老不用替我省。”
趙安笑著將王德發拉到桌子邊按著坐下。
“夠花也不能這麼亂花,你月例才幾個錢?大手大腳的花再多錢也不夠。”
王德發搖了搖頭,等妻子說趙安還給他們孫子買了個金鍊子也是愣了一下,趙安見狀趕緊將自己被知府大人破格“提幹”到府學當學官的事說了。
“你當官了?!”
王德發有點懵,真的有點懵,雖然知道縣裡很賞識自家表侄,但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才來揚州半年多的侄子能當上從九品的學官。
要知道他們稅課司的大使丁正隆不過才正九品!
有沒有品級什麼概念,沒人比王德發這個幹了三十多年的書辦清楚。
愣神間,侄子已經替他將酒倒滿。
趙安坐下後沒有任何遲疑就道:“大爺,我現在不僅當了學官,而且也不叫趙安,叫趙有祿了,另外,另外.侄兒現在有個媳婦和閨女。”
將事實一五一十告訴表叔,是趙安路上就做的決定。
一是表叔是他在這世間最親的人,絕對不會出賣他。
二是這件事沒必要瞞著表叔,萬一將來有人調查此事,知道內情的表叔也能幫著掩飾。否則別人過來一問,蒙在骨子裡的表叔把真實情況一說,這不就立馬對不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