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這邊,老太爺昨兒就嘀咕要回京,讓伴駕的軍機大臣、御前大臣、內務府大臣給準備下,今兒一大早就又帶著兩個皇孫去打獵了。
就老太爺這八十多歲的高齡身子別說拉弓上馬了,就連走路都困難,所以是坐在轎子裡陪兩個孫子開心去的。
隔輩親,老小孩嘛,越老越好玩。
成親王永瑆和儀郡王永璇也跟著去了,一同去的除了伴駕的嬪妃、宗室外還有大學士紀昀,關鍵時候老太爺詩興上來要吟詩一首卡文的話,得紀大學士幫忙往下順。
和珅沒去,留在四知書屋處理各地奏摺公文,屋內還有另一軍機大臣松筠在。
狀元郎王傑因前些天的事仍同和珅生著悶氣,索性不在四知書屋辦公,而是把辦公室搬到了離四知書屋一百多米的松香院中,除必要一般不到四知書屋來,相關檔案什麼的也都由章京和筆帖式來回跑。
對此,和珅懶得理會,這軍機處多他王傑一個不多,少他王傑一個不少,就王傑那天天跟潑婦似盯著他和珅撒潑的德性,沒必要再熱臉貼他的冷屁股,自尋沒趣。
這邊和珅剛處理完幾份公文,就有筆帖式輕步過來小聲遞了話,和珅聽後不動聲色來到另一屋中。
裡面候著的兵部職方司郎中明安趕緊“叭叭”甩袖,上前跪下恭聲道:“卑職明安參見中堂大人!”
“起來吧。”
和珅笑著示意明安起身,頗為親近的樣子,原因自是這位明郎中乃他和珅所用之人。
兵部職方司和武選司都是兵部的要害機構,一個管著軍隊的調兵文書,一個管著將領的晉升。
如此重要崗位,和珅豈能不安排自己人?
福長安不過名義上的尚書而已,真正決定兵部運轉的還是他和中堂。
包括吏部、戶部、工部。
四部唯他和珅馬首是瞻。
坐下後,有筆貼式給中堂大人奉茶,爾後知趣退出,不忘帶上屋門。
和珅看了眼明安,微笑道:“大老遠打京裡來承德為的何事?”
明安趕緊道:“中堂,大將軍未按兵部擬定的進軍路線行軍,而是執意走青海口外,劉部堂深感困頓,特讓卑職前來請示中堂大人意思!”
“什麼?”
和珅眉頭頓皺,前兵部尚書慶桂出任甘肅總督後向朝廷上書說青海口外即將入冬,若由此入藏必然險阻叢叢,故建議福康安改走另一條沿途設有驛站的路入高原,雖然改道會拖延抵達高原的時間,但後勤這一塊的壓力卻能小許多,且相對安全。
軍機處收到慶桂的奏摺後立即召集兵部、戶部相關人員研究,會後眾人一致認為改道是正確的。
和珅便將研究結果報給老太爺,老太爺那邊也認可改道方案,軍機處就用藍批擬了旨意給兵部,要兵部督促福康安執行改道方案。
未想福康安卻視兵部為無物,也不顧甘肅總督慶桂勸說,仍舊堅持從西寧一路入藏,並要求西北方面不惜一切供應大軍糧草。
福長安這個名義上的兵部尚書根本不通兵事,只知兄長的事必須無條件配合,因此要求管著的兵部和戶部全力保障,誰要辦砸了就拿誰是問。
這就讓按新方案制定後勤和供給路線的各方都亂了手腳,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若仍按舊行軍路線辦理,那不少已經運到半路的糧草物資就得折回,一來一回不僅耽擱事,還要多增消耗。
國庫眼下吃緊,哪裡容得這般浪費,再說時間上也來不及。
兵部漢尚書劉峨深感此事棘手,但他又做不了主,便讓明安前來承德請示和珅。
畢竟,和珅是事實上的帝國首相,也是事實上的帝國“二皇帝”。
和珅思索片刻,問明安:“劉部堂什麼意思?”
明安道:“劉部堂說大將軍勇猛是好,但從青海口外行軍的話,沿途可能會遇大雪,屆時青草皆無,人馬無食,糧道亦無法保證,恐會因斷糧事敗。”
說完,明安遲疑了下,似還有話要說。
和珅右手輕抬:“說。”
明安這才小心翼翼道:“中堂,兵部先前派去軍中的人說.說大將軍當著他面言中堂不過是皇上抬舉的賬房先生。”
“噢?”
和珅面色一變,繼而微哼一聲,冷笑道:“他富察氏都是高貴人不成,沒有皇上,他們又是什麼?崇文門收錢的小吏都比他們強。”
對福康安不禁又生厭惡,去年為讓弟弟和琳能出外掌握軍權,加之與福長安的關係,和珅這才試圖緩和同福康安的關係,以期兩家能為長期盟友。
在此之前,和珅與福康安是很不對付的,兩人曾多次“交火”,不是他和珅不能容人,而是福康安仗著身世對和珅百般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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