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戰連捷!
第三捷、第四捷,第五捷!
數捷下來斬殺白蓮教匪不過三百多人,俘虜卻捉了上千人。
捉到的大魚是一個叫馬三的香主,以及幾個傳頭、蓮籽。
沒有抓到其他香主,尤其是這次白蓮教的總指揮龔勝祖,趙安推測此人屬於很狡猾的那種,估計沒和大隊一起跑,而是帶了幾個人走的小路潛逃。
抓不到就抓不到吧,這種有過造反指揮經驗的骨幹人員趙安也不想抓。
五戰五捷,赫赫軍功,斬獲數字更是節節攀升,如此戰績擱誰身上都得樂得合不攏嘴,高高興興擺上幾桌慶功酒。
然而趙安卻似乎不太滿意,騎著那頭明顯不太情願被他驅使、時不時尥個小蹶子的騾子,捋著並不存在的長鬚,對邊上已經喜笑顏開盤算回京能得多大封賞的慶遙道:“五戰五捷是不錯,可慶侍衛不覺得這五戰五捷有點不上不下?”
“大人的意思是?”
慶遙不太明白的樣子,五戰五捷多威風啊,怎麼就不上不下了。
趙安笑了笑:“古人打仗動不動就是七擒七縱,七戰七捷!如此聽著才大氣,才響亮。”
“唔?”
正沉浸在連敗五股教匪興奮勁裡的慶遙聞言一愣,“大人,七戰七捷是好,可俘虜們說前面沒多少教匪供咱們追擊了,五戰五捷足夠大人威名傳遍天下了。”
“不夠!五戰五捷遠遠不夠,咱們要七戰七捷!”
趙安斬釘截鐵,跨下騾子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決心,不情不願地打了個響鼻。
慶遙尋思七戰七捷當然是好,可哪還有教匪讓他們打了,而且這都追了大半天,弟兄們也累了,是時候收兵回去了。
趙安當然知道前面最多也就是些小魚小蝦,壓根不值得再追,但一心想要大圓滿的他用其睿智的目光掃過身後被繩索串著、垂頭喪氣的俘虜時,嘴角露出些許笑容。
智慧的笑容。
低聲吩咐慶遙:“你去把後面抓的那隊俘虜,嗯放走三百個。”
一聽這命令,慶遙頓時一臉懵逼:“放了?大人,這幫俘虜可都是軍功啊!”
“放!”
趙安大手一揮,“讓他們跑!往北跑!記住,別追太緊,給他們點希望,讓他們感覺逃出生天了!等他們跑出一頓飯的功夫咱們再追!”
“這?”
慶遙瞬間明白趙大人打的什麼主意,興奮的一拍大腿:“妙,妙!”
當即走到俘虜那邊扯開嗓子喊道:“爾等聽著!趙大人有好生之德,念爾等也是不易,今日便放爾等一條生路,你們都走吧!”
放我們走?
俘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面相覷,直到綁在他們身上的繩索真的解開方如夢初醒,趕緊撒丫子朝北邊狂奔,生怕有好生之德的趙大人反悔。
等到俘虜們跑出二三里地,趙安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對著摸不著頭腦的葉志貴、徐霖等人吩咐道:“你們還不快去追,難道真要讓這幫教匪跑了!”
“啊?”
沒等葉志貴他們回過神來,趙安便一騾當先揮舞殘缺的遏必隆刀衝殺在前了,騾蹄帶起滾滾煙塵,直撲前方那群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斷回頭張望,內心無比緊張的俘虜們。
不盼什麼來什麼!
後方揚起的灰塵讓眾俘虜內心崩潰:不是放了咱們麼,怎麼又追上來了!你們這幫清狗說話能不能算點數!
哪有力氣跑,又哪敢反抗,當趙安一騾當先趕到時,眼前的俘虜無不高舉雙手在那大喊:“投降,小的投降!”
眼看俘虜如此配合,都不用他們動手,跟上來的慶遙高聲唱喏,聲音洪亮:“此望風而降第六捷,趙大人虎威蓋世,當世名將無出大人您左右!”
這個馬屁過了,福康安、海蘭察他們可還在呢。
趙安勒住騾子,點點頭,一臉自得:“兵不血刃,懾敵以降,此兵法上上招!”
爾後,智慧的目光又瞄向了剛剛投降,癱坐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的俘虜們。
新鮮的很,剛出爐的。
半個時辰後,俘虜們又被通知他們被釋放了。
結果俘虜們紛紛表示不跑了,因為實在跑不動了,他們現在只想當朝廷的良民、順民,再也不做什麼反賊了。
“跑不動也要跑!”
趙安不高興了,讓慶遙威脅這幫俘虜不跑就是抗拒王師,罪加一等,依大清律當就地斬首。
與其說是死亡威脅,不如說是在死亡的鼓勵下,三百個倒黴蛋只能含淚起身,一步三回頭地、慢吞吞地向著北方“潰逃”。
天知道清狗吃了什麼藥,不把人當人。
“讓弟兄們休息一柱香,喝口水吃點東西,等反賊跑遠些再追!”
趙安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棵枯萎的大樹下,言行舉止頗有運籌帷幄大將風範。
“嗻!”
眾人轟然喝應,無一不喜氣洋洋。
一柱香後,追擊再次開始。
這次俘虜們的表現太過敷衍,聽到身後傳來的喊殺聲,不用任何人提醒就非常識相地集體跪倒在路邊,熟練高舉雙手,動作整齊劃一,彷彿排練過一般齊聲喊道:“投降,我們投降!”
慶遙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笑意響徹雲霄:“七戰七捷!大人神威!”
“七戰七捷,大人神威!”
揚州綠營的營兵和漕幫弟兄們很是配合的齊聲喝應。
趙安的臉上終於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五戰五捷真不行,唯有七戰七捷才能讓老太爺聽著心裡舒坦,也能讓他趙有祿的神威將膽名揚神州。
朱珪這個老匹夫,安能與我為敵!
於騾背上環顧四周,意氣風發:“收兵,回宿州!”
“嗻!”
眾人集體轟應,押著再讓他們跑也不肯跑的俘虜浩浩蕩蕩回返。
慶遙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位趙有祿大人雖是清官好官,但路子也真是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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