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芸香頓時癟著嘴訥訥不言。待陳斯遠入得內中,轉頭紅玉又從東大院回返,小丫鬟芸香眼珠一轉,與紅玉道:“紅玉姐姐,院裡無事,我去尋媽媽說說話兒。”
紅玉蹙眉教訓道:“不準惹是生非,更不準四下嚼舌!”
“知道啦。”
芸香轉身吐了吐舌頭,出得小院兒便歡快而去。
正房裡,香菱服侍著陳斯遠淨了手,待其落座又奉了釅茶來。二人不過說了幾句話,香菱正要說起正事兒,忽而外間紅玉道:“大爺,大太太來看大爺了!”
陳斯遠不敢怠慢,緊忙迎了出來。
方才到得房門前,便見邢夫人領著兩個小丫鬟已然到了近前。
陳斯遠躬身施禮,道:“姨媽來了,外甥有失遠迎——”
話沒說完,邢夫人便擺手親熱笑道:“遠哥兒客套個什麼勁兒,都是自家人。”
陳斯遠笑道:“那姨媽請入內說話。”
二人進得房裡,紛紛落座,待香茗奉上,邢夫人就笑道:“我此番來還是為著遠哥兒的事兒……你姨父這幾日四下走動,倒是給遠哥兒尋了兩個進國子監的法子。”
陳斯遠頓時喜道:“什麼法子,還請姨媽示下。”
邢夫人不慌不慌呷了口茶水,方才說道:“這一則……這太常寺有位王寺丞,年逾六旬也不曾有子嗣,家中更是丁口單薄,便想著過繼一子。老爺與那王寺丞略略提及,其人聽聞遠哥兒人品才俊,便想著要見遠哥兒一面。若相中了,說不得便要收養遠哥兒。”
邢夫人此人心下並無半點城府,言語之間目光中審視、試探之意溢於言表。再者說,陳斯遠在此世活了十來年,人情風俗自是熟稔於胸。
當下便蹙眉拒絕道:“那豈非要改名換姓?不可不可,家父雖視我為草芥,外甥卻不能棄了祖宗!”
他說得決絕,邢夫人眨眨眼,假模假式的嘆息一聲,道:“可惜了……既然遠哥兒不願,那還有個旁的法子。”頓了頓,說道:“老爺與平安州節度使相交莫逆,哥兒也知,這地方大員每三年可保舉優生一名入國子監。哥兒若是有意,那便尋了戶牌,老爺運作一番,讓那節度保舉了哥兒。”
陳斯遠故作猶豫道:“姨父先前說的可是廕監——”
監生分幾類:優生、廕生、選生、例生。前二者自不必提,選生就是考進國子監的,不過此時各地書院群起,樂意來京師坐監的選生寥寥無幾;
最後的例生便是常說的捐監,早年一千斤白米就能得監生,如今行情稍漲,米不收了,直接收百兩左右的銀錢。
邢夫人聞言便道:“老爺奔走好些時日,可是給了法子,哥兒不是不願嗎?”頓了頓,觀量著陳斯遠道:“是了,哥兒怕是戶牌不曾帶在身上吧?正好老爺要給璉兒去信,不若讓老爺提一嘴,捎帶手就將哥兒的戶牌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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