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裡有話,暗示對方把壓箱底的貨拿出來。
張大山沒立刻回話,又打量了江陽幾眼,似乎在掂量他的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轉身又進了屋。
這次進去的時間稍長。
等他再出來時,手裡小心翼翼地託著一張皮子,沒像之前那樣捆著。
那皮子一展開,江陽的眼睛就亮了。
雪白!
像剛落下的新雪,沒有一絲雜色。
毛尖在陽光下泛著銀亮的光,蓬鬆柔軟,整張皮子完整得驚人,只在後頸處有一個小小的,幾乎看不見的箭孔。
“雪狐皮!”江陽忍不住低聲讚歎。
這可是稀罕玩意兒,在黑市能賣出大價錢。
南方人最喜歡這樣的皮子了!
如果遇著一個大老闆,這皮子老值錢了!
張大山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但很快又板起來:“眼力不錯。年前在林海雪窩子裡蹲了三天才弄到的。就這一張,真正的雪狐,不是那種雜毛的。”
江陽強壓下心頭的激動,走上前,屏住呼吸,極其小心地摸了摸那雪白的皮毛。
入手冰涼順滑,如同觸控上好的綢緞,又帶著頂級皮毛特有的柔韌和豐厚。
他翻過來看皮板,硝製得極好,薄而均勻,透著光。
“好皮!張大哥好本事!”江陽由衷地讚道,“開個價?”
張大山伸出兩根手指,又彎起一根:“這個數,十九塊。少一分不賣。”
十九塊!
這在當時絕對是天價,夠一個農村壯勞力幹好幾個月。
江陽心裡飛快地盤算,黑省黑市上,這種完整無瑕的雪狐皮,遇到識貨的南方商人,賣個二十五六塊甚至三十都有可能!
這中間的利潤不少!
他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張大哥,這價……確實太高了。你看,這皮子是極品不假,可這窟窿……”
“放屁!”張大山眼一瞪,“這窟窿比針眼大不了多少!你懂不懂?打雪狐就得打這地方,一箭斃命,毛皮才不傷!換別處試試?血汙一大片,皮子就毀了!十九塊,一口價!要就要,不要拉倒!”
他作勢就要把皮子收起來。
“哎,別急啊大哥!”
江陽趕緊攔住他,笑著說道,“我不是說你這皮子不好,是這價……這樣,大哥,你看這樣行不行?你這張雪狐皮,我誠心要。你剛才抱出來那幾張狍子皮,還有那幾張最好的兔皮,我也全要了。雪狐皮,我給你十八塊,狍子皮按兩塊五,兔皮按一塊,咱一起算個總賬?你省得一張張零賣,我也省得再跑別家。大家交個朋友,以後有好皮子,你還想著我?”
江陽一口氣說完,眼睛真誠地看著張大山。
做生意嘛。
態度就得好。
江陽上一世是搞外貿的。
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他這招是連買帶搭,用其他皮子的利潤來填雪狐皮的價差,還顯得自己爽快。
張大山皺著濃眉,他也在心裡算賬。
雪狐皮少賣一塊,但其他皮子一起打包賣了,還省事……似乎也不虧。
他看看江陽,這小子眼神清亮,說話辦事透著股爽利勁兒,不像那些滑頭的二道販子。
他沉吟片刻,大手一揮:“行!看你小子還算實誠。就按你說的辦!總賬多少?”
江陽心裡樂開了花,臉上還繃著:“雪狐十八,狍子皮三張七塊五,上好的兔皮五張五塊……一共三十塊零五毛!我給您三十一塊,那五毛不用找了,算給大哥買酒喝!”
他爽快地掏出錢,數出三十一塊,遞了過去。
張大山接過錢,仔細數了一遍,厚實的臉上終於露出點笑意:“痛快!你小子會辦事!”
他小心地把那張珍貴的雪狐皮單獨卷好,遞給江陽,又把其他皮子捆紮結實,“拿好!下回有好東西,還在這等你!”
“謝了張大哥!”江陽接過皮子,感受著雪狐皮那冰涼滑膩的觸感,心裡像喝了蜜。
逛一圈能收到這麼好的皮子。
他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