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計程車兵猛地轉過身,槍口瞬間抬起,對準了陽臺的方向。
領頭的中士眼神陰鷙,他顯然將這聲口哨視作了公然的挑釁。“誰在那兒?!”他厲聲喝問,聲音在巷子裡迴盪。
帕特里克嚇了一跳,手裡的煙掉在地上,他下意識地想躲回屋裡,可已經晚了。
“砰!砰!砰!”沉重的撞門聲響起,像是擂鼓一樣砸在奧康奈爾家的木門上,帕特里克的父母剛把晚飯端上桌,聽到動靜嚇得臉色慘白。門沒鎖,士兵們粗暴地推門而入,靴底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聲響。
“二樓!”中士低吼一聲,三人直奔樓梯。
帕特里克還愣在陽臺上,被衝上來計程車兵一把揪住衣領拽了下來。“你剛才吹什麼?!”士兵的拳頭抵在他的胸口,少年嚇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他只是個孩子!他什麼都沒做!”帕特里克的母親尖叫著撲過來,被另一名士兵伸手攔住。
“退後!”士兵的語氣吼著!
“求求你們,他才十七歲,就是吹了聲口哨,不是故意的……”
父親也衝了上來,試圖護住兒子,卻被士兵用力推開,踉蹌著撞在牆上。
“帶走!”中士不容分說,示意手下。
兩名士兵架起還在發抖的帕特里克,像拖牲口一樣往樓下走。
少年的母親哭喊著追下樓,被士兵用槍托攔住去路,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押出家門,塞進停在巷口的軍用吉普。
車門“砰”地關上,引擎轟鳴著駛離,留下癱坐在地上的母親和扶著牆、眼神絕望的父親。
那一夜,奧康奈爾夫婦跑遍了附近的臨時檢查站和駐軍點,得到的只有冰冷的回覆:“涉嫌妨礙軍務,正在調查。”
他們甚至不被允許見兒子一面。
一晚上沒睡,他們都有些惶恐…
第二天清晨,天剛矇矇亮,一輛軍車停在了奧康奈爾家門口。
兩名士兵走下來,遞給帕特里克的父親一張紙條。“帕特里克奧康奈爾,昨晚在羈押期間突發急病,經搶救無效死亡。”
父親的手劇烈顫抖,紙條飄落在地,母親尖叫一聲,當場昏厥過去。
聞訊一直陪伴著的親戚們大吼著,“你們都是兇手!”
可英軍就像是沒聽見一樣,坐上車就跑。
訊息像野火一樣在貝爾法斯特蔓延開來。
“急病?”,沒有人相信這個說法。
一個健康的十七歲少年,前一天還好好的,只是吹了聲口哨,被抓進監獄就“急病”死了?人們更願意相信,那是酷刑,是虐殺,是佔領者對反抗者的殘酷鎮壓。
帕特里克的屍體被送回來時,家人在他的手腕和腳踝處發現了明顯的淤青,後頸還有一塊深色的挫傷。
當天下午,費茲街區的居民們自發聚集起來,他們舉著帕特里克的照片,高呼著“還我公道”的口號,朝著英軍檢查站走去。
起初只是和平抗議,但當士兵們端起槍,發射催淚瓦斯驅散人群時,憤怒徹底點燃了積蓄已久的仇恨。
石塊、玻璃瓶、燃燒瓶飛向士兵,士兵則用橡膠子彈和高壓水槍還擊。
衝突迅速升級,從費茲街區擴散到整個貝爾法斯特。原本只是對軍營襲擊的憤怒,此刻因為一個少年的慘死,變成了對英國統治的全面反抗。
帕特里克奧康奈爾,這個因為一聲口哨而死的青年,成了北愛爾蘭歷史上一個刺眼的符號。
他的死,像一顆投入滾油的火星,讓本就動盪的局勢徹底沸騰,也讓愛爾蘭抵抗軍的隊伍裡,一夜之間多了許多帶著悲憤眼神的新面孔——他們中,有帕特里克的同學,有鄰居,有那些看著他長大的普通人。
墨西哥城,國家宮頂樓的辦公室裡,暴雨已經停歇,窗外的天際線透出幾縷彩虹。
卡薩雷敲門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剛加密傳輸過來的簡報。
“老大,北愛爾蘭那邊又出了新動靜。”卡薩雷的聲音帶著點異樣,“貝爾法斯特一個十七歲的愛爾蘭少年,就因為對著英軍哨崗吹了聲口哨,被抓進監獄,今天早上發現死了。”
維克托的手指猛地頓住,他抬起頭,臉上的從容瞬間碎成錯愕,眉頭擰成一個疙瘩:“你說什麼?吹口哨?死了?”
這…他媽的太離譜了吧!
他抓起簡報快速瀏覽,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最後乾脆把簡報往桌上一拍,看向卡薩雷的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這……帕特里克是我們弄死的嗎?”
卡薩雷被問得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哭笑不得的尷尬,他連忙擺手:“老大,您這說的哪跟哪啊?我們給抵抗軍的指令很清楚,目標是軍事設施和交通樞紐,從沒讓他們碰平民,更別說這種毫無意義的小規模衝突了。”
他指了指簡報上“英軍羈押期間死亡”的字樣,語氣無奈又帶著點哭笑不得,“我們可不是恐怖分子,搞這種事對我們的計劃毫無益處,反而會打亂節奏。”
維克托盯著簡報上少年的名字,沉默了幾秒,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笑聲裡帶著點自嘲和荒誕。
他搖搖頭,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卻沒嚐出什麼味道:“也是,是我急糊塗了。”
他靠回椅背,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著,眼神裡閃過一絲玩味:“那這些英軍……也太有‘本事’了吧?”
“我們費盡心機挑動局勢,用的是重武器襲擊軍營,是為了製造恐慌、打擊他們的軍事威懾力,結果呢?”
維克托挑了挑眉,“人家一句話不說,直接把一個吹口哨的孩子弄死在監獄裡,這效果比我們扔十枚火箭彈還管用。”
卡薩雷也反應過來,忍不住點頭:“確實,帕特里克的死已經在貝爾法斯特引發了大規模騷亂,現在整個北愛爾蘭的平民都被激怒了,抵抗軍那邊傳來訊息,今天一早報名加入的人排起了長隊,全是帶著火氣來的。”
“這可比我們花錢送武器管用多了。”維克托拿起那份簡報,對著燈光看了看,像是在研究什麼稀奇物件,“本來還擔心愛爾蘭抵抗軍的群眾基礎不夠紮實,現在好了,英國軍隊親自給他們送來了最鮮活的動員教材。”
他把簡報扔回桌上,端起咖啡杯走到窗前,望著雨後初霽的墨西哥城:“看來我們還是太保守了,有時候,最有效的武器不是薩姆- 7,也不是 rpg,而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傲慢和愚蠢。”
維克托轉過身,叼著煙,“第三批支援提前送達,不用藏著掖著了,既然英國人這麼幫忙,我們就順水推舟,讓這場火燒得再旺一點。”
卡薩雷應聲點頭,轉身準備離開時,聽到維克托低聲笑了一句:“吹口哨都能掉腦袋,這大英帝國的氣度,真是越來越不凡了啊。”
這麼小氣的也不多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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