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曼城回來後,謝聽晚便有意忘卻這段記憶。
她其實很擅長自欺欺人。
年幼時在母親那裡遭受的冷落,大學時導師和好友的背刺,包括如今陸景承帶給她的傷害。
可凡事發生,都會留下痕跡,日積月累,在堅硬的外殼也會變得傷痕累累。
謝聽晚手臂上的刀傷因未按時塗藥,而留下了一道醜陋的疤痕。
宋朗曾多次提出要帶她去做鐳射手術祛除,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十月初的一個週末,謝聽晚到達宋家時,發現宋朗和宋雨桐叔侄倆正站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宋朗直接表示今天不上課,要帶她和宋雨桐去看畫展,接受藝術文化的薰陶。
“國家級大師的展,我好不容易花大價錢從黃牛那裡搞來的票。”
說完便不由分說地拉著人上了車。
到了畫展謝聽晚就後悔了,因為宋朗帶他來看的是成寒松的畫展。
成寒松在繪畫界本就威望不低,三年前又憑藉著一幅《行舟》在國際油畫大賽大出風頭,斬獲冠軍。
之後事業更是青雲直上,不過兩年便成了油畫協會的會長。
而那幅出自謝聽晚之手的參賽作品《行舟》,也在美國被拍出了上千萬美金的高價。
成寒松名利雙收,風光無限。
而謝聽晚右手險些被廢,被迫退學後生活一團糟。
世人都說因果迴圈,善惡有報。
如今看來,這話只是弱者對於自己無能的自我安慰罷了。
她看著展廳外成寒松的大幅海報,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撕碎。
可在宋雨桐興致勃勃、充滿期待的眼神中,她只能忍著噁心進入展廳。
成寒松這幾年一直在國外發展,最近剛回國,就在京海舉辦了一場畫展。
拍下《行舟》的美國私人收藏家,還將作品拿到畫展,免費供人參觀半天。
不少人都是慕名前來欣賞這幅畫作的。
宋朗也不可免俗,帶著宋雨桐和謝聽晚隨著人流走了過去。
行舟描繪的是江南美景。
西方的油畫與中式美學的完美結合。
小橋流水、碧波泛舟、綠蔭垂柳、黛瓦白牆。
大到湖中的烏篷船,小到湖水蕩起的波紋漣漪,枝頭知了展開的蟬翼都清晰可見。
宋朗和宋雨桐都在看畫,只有謝聽晚在無聊地發呆。
很快,她就看到了熟人。
陸景承!
對方衣著休閒簡單,藍色棒球服搭配灰色運動褲。
在他旁邊是一個金色碧眼的漂亮女人,對方身材高挑,穿著一件Burberry的經典格子風衣,黑色短裙搭配長筒靴,十分亮眼。
而落後兩人幾步,表情帶著巴結討好的中年男人正是成寒松。
看畫的不乏內行人,很快就有人評價上了。
“要我說,行舟就是成大師的巔峰之作,他的其他畫作都達不到這個標準。”
“我倒是覺得他前年作的那幅秋石圖也不錯。”
“那算什麼,跟行舟比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