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峰嶺北側的老林子邊緣,500多斤重的惡虎張著血盆大口仰天咆哮,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雲霄,虎嘯聲能傳播很遠,大約六七里地左右,而距離雙峰嶺最近的太平屯是沒法聽見的,不過倒是有進山撿柴火的人聽到了虎嘯,被嚇的扔柴奪命而逃……
此時,王林海的外甥已經沒了氣息,他腹部被獠牙撕開,棉花絮子亂飛、鮮血染紅了白雪,在他脖頸處有四個血洞,目前已經止血,並在血洞周圍形成了血冰塊。
他到死都沒想到楊東居然敢下狠手,更沒想到敢在老虎撲過來的時候回身給他一斧頭,如果楊東沒有回身揮斧,那他就會往前竄兩步,將楊東推倒在地,先讓惡虎攻擊楊東,給他留出逃命的機會!奈何千算萬算,終究是差了半步……
雪地中,楊東將積雪埋到身上,當他聽到虎嘯聲之後,頓時感覺閘門大敞四開,然後一股熱流遍佈褲襠,很明顯是被虎嘯嚇尿了。
這頭惡虎的吞嚼聲很大,時不時傳來嘎嘣嘎嘣的聲響,楊東不敢移動,哪怕連動動手指的勇氣都沒有,他能夠聽到自個的心跳聲,特別是老虎抬爪移動的時候,心跳的更亂了。
他就怕被老虎發現,與王林海外甥一同淪落成盤中餐。
附近真是鴉雀無聲,為啥這裡如此安靜?其原因就在於有惡虎出沒,今個午後徐寧的決定沒毛病,當他瞅見狗幫被嚇的抖腿,就清楚這頭老虎沒走遠。
為啥不回屯子用大喇叭喊,告訴屯親有老虎不要進山?徐寧沒這個義務,況且他已經告訴常大年、於開河等人了,至於王長海和楊東,徐寧又不是他倆親爹,還能上趕子跑到他們家裡告訴?埋在雪中的大斧被鮮血染紅了斧柄,楊東揮出的那一斧,只是用斧背砸在了王林海外甥的肩膀頭,將其鎖骨砸折了,並沒有出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惡虎吞嚥兩口,就張嘴叼著王林海外甥朝著蟒頭山奔去,一路拖行,平坦的雪地被劃出一道痕跡。
躲在雪中的楊東忍受著積雪融化在臉上的刺痛,卻是依舊不敢妄動,他就怕老虎聲東擊西,萬一他剛有動作,那頭惡虎沒走,再嘎巴給他來一口,那可真是操蛋了。
約莫六七分鐘後,楊東的手腳都快被凍僵了,他才弓著身體從雪殼子裡鑽出來,由於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楊東在原地只逗留三四秒,粗略掃了眼王林海外甥死亡的第一現場,這才彎腰撿起斧頭,徑直鑽進了老林子。
老林子裡的雪比較厚,幾乎能蓋住膝蓋窩,他扛著大斧艱難往前走,邊走邊嘀咕:“我不回頭,回頭就得死,你是活該,誰讓你騙我錢……”
楊東邊嘀咕邊給自個壯膽,他並非不敢回頭,而是怕回頭就瞅見一雙黃眼睛!
可他走著走著就聽見身後有沙沙響聲,楊東稍作停頓,咬著牙心道:“停下就是死,不停也是死,那我就大點步往前走!”
此刻,楊東的心情無比複雜,他想起過去的種種,耍錢、罵媳婦打孩子、指著他親爹鼻子罵老不死的,扇了他媽兩嘴巴子,推搡著他媽讓其回孃家……
這些事全都是楊東干出來的,只是他家裡人礙於面子,從來不往外說,所以就連最好信兒的大喇叭都不清楚。
說到底,楊東比李三、李山還要可惡!他是真正的自私自利,只為自個活著,否則他能幹出回身給王林海外甥一斧頭的事麼?他越往前走越覺得冷,後背像是有陣陰風,瞬間大風襲來吹的他一哆嗦,緊接著身後的沙沙聲更大了。
楊東條件反射似的回頭張望,隨即就瞅見一雙黃眼睛在盯著他,在他沒回過神的時候,黃眼睛距離他只剩下三四米遠了。
惡虎起縱一躍,眨眼間就撲到了楊東面前,張開血盆大口照著楊東脖頸狠狠一咬!!
只聽嘎巴一聲,楊東的腦袋瓜如同西瓜被大錘砸了似的,西瓜汁四濺……
大斧落在雪地中,發出沉悶的聲響,楊東則被惡虎拖到了遠處。
夜是薄雲遮月、群星耀眼,月光照射在山林雪地,映出一條魁梧的身軀……
翌日,大清早。
楊軍驅車從楞場來到老徐家,他想找徐寧陪著去趟街裡,因為明個他就要和孫翠萍辦事了,除了託徐龍在市裡買菜買肉,他在家裡這頭也得買些菸酒糖茶。
眾人坐在餐桌前動筷吃飯時,劉麗珍問道:“軍吶,你那頭屋裡都收拾了麼?”
“收拾完了,小丫頭給收拾的,老嬸,明個就擱我二叔家老房辦吧,反正攏共沒幾桌,又都是自個家人,我也不要啥面子,就尋思讓大夥聚一塊樂樂呵呵的。”
“行!這是淑華列的選單,你瞅瞅這幾樣菜,咋樣?”
楊軍粗略掃了眼,點頭笑道:“挺好!我最得意四喜丸子,這玩應整著不費勁吧?”
“費勁也得整啊,你和小姜的選單都是一樣的,今晚間就開始預備,明兒晌午肯定能整完。”
雖然楊軍和孫翠萍都屬於是二婚,但在慶安這頭二婚也是晌午擺酒席,有些地方則是晚間擺酒席……
飯罷,楊軍和徐寧驅車朝著街裡駛去,兩人走的路是太平屯西側的窄道,剛走到前邊岔道口就瞅見王林海和楊東父親正在吵吵……
“少放屁!昨個你兒子拿大斧頭追著我外甥跑進了林子裡,這一晚上沒回來,我不應該過來問問麼?”
“問我幹j毛?我該你們的啊?”
王林海詫異道:“誒,你這是啥話?楊東不是你兒子啊?”
“我可沒他這個兒子,他死外頭我都不管!”
汽車緩緩駛過,待徐寧聽到楊東追著王林海外甥進了老林子,便不自覺的向南邊老林子望去。
楊軍踩了腳剎車,因為他和楊東父親有點親戚,朝著徐寧嘀咕一句:“兄弟,我先問問咋回事。”
他推開車門雙腳落地,繞著車頭走過去,問道:“大爺,咋回事啊?”
“我哪知道咋回事,他一大早晨就堵我家門口,非要跟我要他外甥……”
王林海瞅了眼坐在車裡的徐寧,說道:“昨個我外甥被楊東拿著大斧頭追到了山裡,一宿沒回家,我尋思過來問問。”
楊軍皺眉道:“那興許是倆人找個地方耍錢去了,不可能真動手。”
“昨個都打急眼了……”
“打急眼也不能出人命,楊東還能把你外甥乾死啊?他哪有那膽子。”
楊東父親雖然不敢苟同,卻也點頭道:“反正我啥都不知道,他成天成宿不著家,我都當沒他這個兒子,你跟我要啥人啊?”
王林海皺了皺眉頭,這時,坐在車裡的徐寧推開車門,說道:“昨個我進山擱老林子裡瞅見虎蹤了,你們進山找找吧。”
“啥玩應?瞅著虎蹤啦?那你咋不早說啊?”
徐寧笑道:“我他媽該你的啊?用不用把你媳婦養漢子的事也告訴你啊?”
“誒,你咋嘮嗑呢?”
楊軍歪頭推著王林海,沉聲說:“就這麼嘮嗑!你不服啊?”
王林海被推搡的後退兩步沒敢吭聲,楊軍扭過頭說:“大爺,我兄弟說林子裡有虎蹤,你們搭夥進山瞅瞅吧。”
楊東父親說道:“你不陪我去一趟啊?”
“你不知道我明個辦事麼?”
“不知道,沒聽說啊。”
楊軍笑道:“你記性可真差,我上個禮拜去你家的時候,坐在炕沿告訴你和我大娘的,當時楊東擱西屋都聽著了,你現在耳朵這麼背了麼?”“這孩子嘮啥嗑呢,明個我指定去隨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