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木落果
最終還是上官玄清敲定了這件事。
夜幕落下,顧鈞告了辭。葉枯兩人自然是被安排在了北木城上好的住處,站在頂樓,儘可俯瞰整個北木城。
“還比不上上虞的零頭。”上官玄清站坐在葉枯身旁,看著他手撐著欄杆眺望外面。
葉枯望著外面,聽完了一陣一串爆竹噼裡啪啦的聲音,看著城衛軍換了班,人大多都回家了,全城燈火輝煌的地方倒是有幾處,點綴在這片藍的暗沉的夜裡。
他心中有一種冥冥之感,只是不知道由何處而起,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雖然他修為不在,但那一道孽氣卻仍是纏在他的身上,只是無跡可尋,無跡可捕。
一幅古卷攤開在兩人中間的木桌子上。這幅古卷不知是何種材質,沾水不溼,遇火不燃,在深夜裡有時還會發出點點黯淡的藍光,很是神秘。古捲上面有一座被雲霧包繞著的隱隱約約可見的孤山,四方連著四條鎖鏈。這東西到了葉枯手裡,他研究了很多天都沒弄明白。
他拿出來想讓上官玄清再仔細看看。葉枯腦中那段記憶雖然是森羅永珍,可要是真正具體到這個世界上來,大夏的皇家書藏或許會更有用些。可上官玄清卻是言辭不很確定,說是要回了上虞再去藏書樓裡找一下。
“公主的面子是大,可見識就一般了。”葉枯沒由來的開了句玩笑。顧鈞說是賠禮,可卻也是抓住了一個機會,顧家雖然能在北木城呼風喚雨,可放在整個大夏國卻算不得什麼,上官玄清貴為夏帝之女,葉枯又是北王世子,平常哪裡有機會能見,換句話說,就是想搭上線也沒這個門路,“你爹不是催著我們回去?”
上官玄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葉枯口中的“你爹”是誰,畢竟縱使她再得寵,平常時候也還是得老老實實的稱一聲父皇,再加上平時的耳濡目染,倒是把這最親切的稱呼放在了心裡的角落,許久都沒有再聽到過了。
“父皇並無此意,倒是你,難道真想速速趕路不成?”上官玄清站起身也撐在欄上,緩緩說到。有一些月輝落下,而她恰巧就在那片瑩瑩正中。
“沒有沒有,慢慢走方顯出一番氣象。”葉枯笑了笑,也不看她,只是盯著欄外夜色。
上官玄清偏了偏頭,那模樣倒是有幾分嬌俏可愛的意味,與她那一貫清冷的人兒不太相符,道:“哪般氣象?”
“這般氣象。”葉枯指了指玄清,又指了指自己。
翌日。
顧鈞一大早就來了。修行之人遵循晝夜之作也不過是一種習慣罷了,卻萬萬沒想到葉枯賴床不起。當他睡眼惺忪推開門時看到穿戴整齊的兩人,當即就把門一關退了回去。
也不是他懶,而是他昨夜想循著從裂谷中得到的《荒經》法門追溯那一道孽氣的蹤跡,妄圖神遊那一片無盡黑暗,不知不覺間將精神耗費了個七七八八,驚出了他一身冷汗。
精神要是被一下抽空,修士便會陷入到永遠的無意識之中,不得解脫成了一個活死人。葉枯還是太高估自己對神魂的認知了,妄圖以凡骨窺探孽氣之秘,險些把自己搭進去了。
顧鈞說要帶著他們二人到北木城城裡城外逛一逛。
一株老樹紮根在城南,樹上掛著些祈福用的木牌。尋常木牌有些是售賣轉手,但大多是祈福者自己另尋佳材削制而成。每年都有一截枯枝自這株老木上斷落而下,用這一段枯木製成的木牌自然是那些富賈官宦競相追捧之物。
北木城之名也是由此而來,傳說這一棵老樹古時候做過一些了不得的事情,觸犯了天威,天怒之下斷了其生機。只是枯木不死,其命數似是天也難斷,每年有枯枝斷落,亦有新枝抽芽,只是長得極慢,也就是如此才讓那些平民百姓認為這是一棵神樹。
神樹如蓋,垂下絲絲縷縷紅線,這都是人們掛在木牌上的裝飾。
葉枯站在樹下,周圍來祈福的人來來往往,人不多也不少。顧鈞拿出三個小木牌,有淡淡的木頭香味從上面散出,遞給了葉枯兩人。
“這東西不是自己做的是不是就會不靈?”
顧鈞愣了一下,沒想到上官玄清會這麼問。
“那我就不掛了,下次有機會親手做一個再來吧。”上官玄清搖了搖頭,有些遺憾的樣子。
葉枯也順勢說不用了,他眼界不同,對這些東西看的比他們深的多。
正當顧鈞有些尷尬之際,一陣枝葉簌簌聲後一團黑影一下砸了下來,摔在了地上,連帶著滾到了上官玄清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