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母親,離宮回清河王府路上,元韞濃見裴令儀似乎是心有所想,難免詫異。
“怎麼?跟我阿孃聊幾句,也值得你如此深思?”元韞濃問。
裴令儀回過神,笑:“惠貞長公主提起了阿姊外祖母的事情,便細思了片刻。”
元韞濃沉默片刻,“這麼說,阿孃知道外祖母是被太后所殺的了?”
“嗯。”裴令儀點頭,“長公主應該不會做傻事的,她是聰明人。”
“只要這時候不生亂,什麼都好說。”元韞濃點了點頭,“這些事情,我做女兒的不好強硬幹涉,也得阿孃自己想清楚。她連當初和父親攤牌,都要我回避。”
裴令儀含笑點了點頭,“長公主很愛阿姊。”
元韞濃突然有些好奇了,“我很少見你提起你的父王母妃,是因為沒印象了?”
元韞濃總是這樣,天真的殘忍。
“確實記不太清楚了。”裴令儀無奈地笑了笑,“就連最初在宮中過得不好,我都快記不清了。”
因為那時候他太小了。
“原來支撐你的,不是家仇國恨,而是他們報復在你身上的苦厄嗎?”元韞濃撐著下巴,有些意外。
她一直以為裴令儀也是要報家仇國恨的,為自己的父母報仇,也要光復裴雍。
原來更多是為了自己嗎?
“不。”裴令儀噙著笑,笑意柔和,“是為了阿姊。”
主要是為了奪得元韞濃,也為了留住元韞濃而已。
報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花言巧語。”元韞濃嗤笑。
“阿姊真是冤枉我。”裴令儀含笑搖頭,“我可都是真心實意。”
元韞濃託著臉,側頭看他,“你從前總板著一張臉,如今倒是笑得多了。果然,貴氣養人。”
裴令儀只笑不言。
分明是因為在元韞濃身邊,他才多笑笑。
回了清河王府,裴令儀又跟著元韞濃回了主屋。
“你是自己沒屋子還是怎麼的?一個勁地往我這裡鑽。”元韞濃少不得說他兩句。
“阿姊。”裴令儀從身後擁上來,環住元韞濃的腰,嗓音暗啞。
裴令儀今晨也喝了避子湯。
元韞濃頓了頓,揚起眉梢,明知故問:“做什麼?”
“阿姊真是壞心,分明知道,我想要做什麼?”裴令儀按著元韞濃的肩膀轉過,捧著她的臉,低下頭。
唇舌密不可分地纏上來,一邊親吻著,一邊抱起人往身後的床榻走去。
裴令儀傾身覆了上來,扯下外袍。
隨著繁複絢麗的衣袍一層又一層接連堆疊在地上,抵著她的裴令儀稍稍退離了一些。
“他們為什麼說你冷淡,不近女色?分明像是發情的野狗。”元韞濃輕嗤一聲,目光意有所指地順著裴令儀的腰腹往下瞥去。
裴令儀呼吸微微變重,指腹拂過元韞濃的臉龐,摩挲過唇珠,再一點點往下。
“那阿姊要我嗎?”他啞著聲問,“阿姊說停下,我就會停下。”
元韞濃笑而不語,只是嚮往常那般指尖點了一下裴令儀,然後朝他勾了勾手指。
裴令儀眸色暗下來。
二人重新貼合在一起。
到了後面元韞濃連目光都潰散了,氣都喘不勻,整個人都在顫慄。
“阿姊,騙騙我吧,說你愛我。”裴令儀低聲懇求道。
元韞濃恍惚之間,眼神也有一瞬間的忽遠。
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而裴令儀低下頭銜住元韞濃脖頸上垂掛下來的白玉墜,“阿姊在透過我看誰?”
“是慕湖舟嗎?還是沈川?”他加重了力道。
元韞濃原本回籠的理智又被撞碎了。
事後不知溫存了多久,又耳鬢廝磨了多久,元韞濃半夢半醒間被裴令儀抱去清洗。
回到床榻之間,又被裴令儀摟抱在懷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再睜開眼,也是被餓醒的。
裴令儀的雙臂還環抱在她腰間,元韞濃拍了兩下裴令儀的手臂,“我餓了。”
“嗯,快要到午膳了,早就備好了。”裴令儀將臉埋在元韞濃頸肩輕輕蹭了蹭。
他起身從床上扶起元韞濃,“我伺候阿姊梳洗可好?”
元韞濃推開他,“讓霜降和小滿來。”
“好吧。”裴令儀看著有些委屈。
元韞濃梳洗完吃了午膳,裴令儀陪她一起用的膳。
“你今日也不上朝?”元韞濃問。
“今日是真的休沐。”裴令儀笑。
裴七過來彙報事務,裴令儀便斂了笑,側過身低聲交代事情。
元韞濃望著裴令儀的側臉,越來越像了。
陌生到熟悉,熟悉到陌生。
她很難不起疑心,正是因為她太瞭解裴令儀了才會這樣。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房間裡只剩下了她和裴令儀。
二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裴令儀低頭看著裴七方才送來的摺子,而元韞濃手裡拿著還未看完的孤本。
閒適平常的就像是前世的某一個午後一樣。
元韞濃在佈局時總是有耐心的,她也真的看完了那孤本。
天色漸晚,外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用過晚膳之後,霜降端來了藥,元韞濃也擰著眉喝了。
接了裴令儀遞來的蜜餞,元韞濃塞進嘴裡甜了甜嘴,隨口說道:“這幾日的藥都很苦。”
“良藥苦口利於病,阿姊實在不喜歡,我到時候問問大夫能不能換幾味不苦的藥材。”裴令儀說。
元韞濃看向桌案上堆疊的批箋,“事情有這麼多?”
裴令儀無奈搖頭,“事情總做不完的,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