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之尊,有那麼多的美人,什麼樣的都有,再過上個幾年,年少時的白月光說不定早就淡忘了。
就算不忘記也沒關係,找幾個跟元韞濃相似的女子塞進後宮裡,總能撫慰君心的。
原來是這樣。
所以裴令儀和元韞濃演的這一齣戲,就是為了引蛇出洞嗎?
孫鵑紈雙眼微眯,壓低了聲音問:“是誰有這樣的膽子?”
“不知道。”元韞濃平淡道,“但是他們不會錯失這個絕佳的機會的,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孫鵑紈定下心神。
她又想起來了什麼,趣味十足地道:“郡主可知道方才殿下的表現?郡主還坐在這裡的時候。”
元韞濃看她如此興奮,便問:“什麼?說來聽聽。”
“他方才揮劍的時候,一直都把一朵永生花銜在嘴裡。”孫鵑紈說道,“這是什麼意思,郡主應該心裡清楚。”
元韞濃自然清楚,因為如果戰敗,必然會被砍下首級懸在城牆上示眾。
裴令儀是做好了戰敗的準備,即使是那樣,也不想分離,也不想跟元韞濃當年送他的這朵永生花分開。
他真的很珍惜那朵花。
元韞濃輕笑一聲:“這種小事,還要來跟我說?”
孫鵑紈道:“這不是想著上邊的越和諧,我們下面的也能過幾天好日子嗎?”
話音剛落,她敏銳地覺察到了不對的地方。
“郡主當心!”小滿喊道。
刀劍割斷雨簾,直取元韞濃。
白芒刺目,一滑而過。
元韞濃只覺眼前一閃,一股力便拽著她的手腕,她一個踉蹌,連連退後幾步。
刀光劍影,兵器相交相撞之間電光火石,一抬眸,她看見的便是裴令儀凝重而冷厲的神情。
裴令儀持劍與襲來的刀劍相抵,下一刻,孫鵑紈和小滿帶著人與來襲者相抗。
血腥味隨著冷風簌簌,裹挾著冷雨,剎那間便灌入了鼻腔。
為首者被裴令儀一劍揮倒,重重地摔在地上,劍鋒距離咽喉只有咫尺之遙。
劍尖挑落蒙面的面罩,露出真容,剩下的那些人也紛紛被制服。
“裴十七。”元韞濃喚出來人姓名。
那刺客瞳孔驟縮。
她垂眸看著將死之人,“你是為了替裴七復仇,還是不滿於我妨礙了你們裴氏一族?又或者是為你們主子而不平?”
“主上!這妖女惑您心智——”嘶吼未完,裴令儀的劍已削去他半片頭骨。
裴令儀平靜地說道:“都殺了吧。”
“主上!我等都是裴姓之人,為裴氏肝腦塗地,主上當真要為了這麼一個慕南郡主,而殺盡忠良嗎?”這些人痛心疾首。
孫鵑紈踢了一腳面前被扣押在地上的刺客,“你們算是什麼忠良?少在這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她最煩的就是這些姓裴的,仗著這個姓氏,多少個是上來就佔了最輕鬆最容易撈油水的位置,還一口一個是為了裴雍大業。
叫人噁心。
誰家忠良揹著自家主上,去殺主上的所愛之人啊?
“處理掉。”裴令儀不為所動。
他下令之後,身邊那群人立刻動手。
“阿姊也累了一整日了,這下,可算是能睡個好覺了。”裴令儀露出一個笑,放下了飽飲敵血的劍。
他轉頭對孫鵑紈道:“送阿姊先去惠貞長公主先前的宮殿裡歇息吧,你另一隊人在外守著。”
“是。”孫鵑紈領命。
元韞濃知道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對他微微頷首,又叮囑了一句:“窮寇莫追,雖說是要斬草除根,但你也需仔細他們破釜沉舟。”
裴令儀點頭,“阿姊放心,我都省的。”
他又深深地看了元韞濃一眼,帶著人轉身離去。
惠貞長公主的寢宮雖然沒有居住人,但是元韞濃一直喊人打掃。
現下小滿在裡頭點燃薰香,拉下簾帳,讓元韞濃睡下了。
孫鵑紈帶人在外頭守著,就怕是有漏網之魚。
緊繃的精神這時候才鬆懈下來,元韞濃其實也已經做好了裴令儀兵敗的準備,但好在裴令儀還是贏了。
在嫋嫋的香霧裡,元韞濃昏昏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這個夢境太沉了,好像她又將前世又夢了一遍。
睜開眼睛時,裴令儀的臉龐映入眼簾,恍如隔世。
裴令儀坐在床邊,靠著床柱閉眼小憩,覺察到元韞濃醒來,便睜開了眼睛望過來。
他像是已經焚香沐浴過了,身上乾乾淨淨,傷口也處理過。
“沐浴乾淨了才來找我的?”元韞濃微微彎起唇角,“怎麼不上來睡?就坐在旁邊做什麼呢?”
“阿姊醒了。”裴令儀笑了笑。
他的掌心貼上元韞濃的臉頰,“原來那樣渾身是血的,太髒了,在阿姊眼前不像話。又怕上來鬧醒了阿姊,坐在旁邊守著就好了,我倒也不是很累。”
他其實是怕有人這時候還闖進來刺殺,他在外頭,那刺客就只能先越過他,或是先殺了他。
雖然現在大致的事情都處理完了,但是畢竟他還沒有登基,天下未定,難保不會有人來殊死一搏。
元韞濃也沒有揭穿他不累的謊話,拉了他的手腕一把,“上來睡會。”
裴令儀便順勢上了床,小心地躺在元韞濃旁邊,“阿姊還困嗎?”
“還是有些困。”元韞濃靠在他肩上。
裴令儀頓時有些擔憂,“要不要叫太醫來瞧瞧?”
元韞濃無奈道:“身子骨就這樣,有些累罷了。”
“阿姊先在惠貞長公主的寢宮裡住上一陣子,鳳儀宮我再叫人重新修葺過,清理過,阿姊再搬進去。”裴令儀說道。
元韞濃應了一聲,又問:“皇后呢?在兵亂裡被砍死了?”
“她自己上吊自縊了。”裴令儀平淡道。
皇后在知道齊家兵敗,太后已死之後,在裴令儀帶人去鳳儀宮之前就自盡了。
元韞濃的語氣有些可惜,“倒是便宜她了。”
裴令儀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元韞濃的眼尾,眼神溫柔地注視著她,“不會便宜了惠帝的。”
他頓了頓,“慕湖舟……他原本在帶兵抵禦,後面就放棄抵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