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世子怎麼跪在外頭呢?”岐國公問了一句。
惠貞長公主沒管,直接越過屏風。
“應憐!”惠貞長公主一眼瞥到元韞濃身上的血,兩眼一黑,險些嚇昏過去。
歧國公急忙攙扶住她,“公主!”
元韞濃眼尖地瞟到惠帝也動了一下,似乎是要上前去扶惠貞長公主。
“阿孃,我沒事,我只是劃了道小口子。”元韞濃忙道。
元徹回早先一步衝上前,握著元韞濃的手腕檢視傷勢。
他是見過真刀真槍的,對這種傷口也能看個大概。
見確實是小傷,元徹回稍稍鬆了口氣,面如冰霜地看向呂世勳。
太醫擦掉元韞濃手臂上的血,銅盆裡全是血水,看著怪嚇人的。
慕湖舟目露憂色,看著太醫給元韞濃塗藥,“這草藥還能換些更好的嗎?若是缺了什麼,本宮派人去尋。”
太醫忙道:“郡主受傷,臣等不敢怠慢,用的藥材也是最好的。”
元蘊英冷嘲熱諷:“呂郎君不愧是五皇子好友,這性子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都愛追著人世子喊打喊殺。”
“你!”呂世勳臉色難看。
“我難道有說錯什麼嗎?人五皇子關鍵時候還知道收著,呂郎君瞧著這膽量是大過五皇子了,連郡主都動手。”元蘊英冷笑。
惠帝面色不善。
他還沒說什麼,元蘊英就先開口了。
還妄議皇子,這難道是對他之前的處置有所不滿嗎?
元雲和語調平和:“蘊英,什麼地方?陛下還沒說什麼,沒規沒矩的。”
元蘊英冷哼一聲,先向惠帝請罪:“陛下恕罪。”
惠帝擺了擺手。
惠貞長公主已經小心託著元韞濃的手臂看起來,滿目心疼,“疼不疼?”
“可疼了,阿孃。”元韞濃撒嬌。
“疼還敢逞英雄!”惠貞長公主氣道。
岐國公問太醫:“應憐傷勢如何?”
總算有人問了關鍵性問題,太醫鬆了口氣,他是半點不想待在這是非之地。
於是他急忙道:“郡主這是被尖銳之物所傷,沒及時診治,才流了太多血。索性傷口不深,只要細心療養,並無大礙。”
元雲和問:“會留疤嗎?”
太醫為難:“仔細著傷口,再塗抹藥膏,雖不至於疤痕太深,但這疤……”
“那就是會留疤了。”元蘊英眉頭緊鎖,惡狠狠地瞪向呂世勳。
呂世勳怒道:“害郡主受傷是我之失,可這過錯之源難道不是清河世子嗎?”
“你還敢狡辯?分明就是你對千秋宴之事懷恨在心,要坑害人家,現在還敢反咬一口?你是不是對朕的決策有意見?!”惠帝勃然大怒。
“陛下明鑑!臣絕無此心!”呂世勳慌忙跪地,冷汗津津。
他恨恨地看向元韞濃。
元韞濃先進宮把好話壞話全說了,搶佔了先機。
要不是因為慕湖舟攔他,他至於如今那麼被動嗎?
若是叫慕湖舟來日繼承大業,還有他、他們呂傢什麼位置?
呂大人到底是為官多年,老謀深算,比自己兒子老成多了。
他拉住了呂世勳,“陛下,小兒莽撞無知,衝撞了郡主,害郡主受傷,留了疤痕。呂氏願意為郡主餘生負責,求娶郡主,斗膽請陛下賜婚。”
說完,他看向呂世勳,“還不快跪下請旨?”
呂世勳愣了愣,跪下,“求陛下賜婚。”
呂家人的無恥簡直令元蘊英大跌眼鏡。
她氣道:“誰給你們的臉?人家是挾恩圖報,你們呂家還要噁心,分明是自己虧欠別人,還要圖謀不軌!你們算什麼東西,還敢求娶我妹妹?”
“別說應憐只是手上有道印子,就算是毀了容顏,也輪不著你們呂家。”元徹回冷聲道。
元雲和看向惠帝的臉色,輕咳一聲提醒自己的兄弟姐妹。
縱使惠帝不會答應呂氏的請婚,但也不代表會樂意看見臣子在自己前頭先開口。
他們這個陛下,本就是不仁不義,害忠隱賢之人。
岐國公跪地,“陛下,小女縱使是嫁不出去,國公府也會贍養終生。元氏與呂氏,不必結為姻親。”
惠貞長公主一語道出:“陛下,這本就是呂郎君犯下過錯,卻妄圖以婚嫁之事來混淆視聽,其心可誅。”
慕湖舟一針見血:“不過是道疤,還是在手上,呂大人何故扯上應憐餘生呢?”
“臣絕無此意,陛下明鑑。”呂大人磕頭。
心中卻暗自惱恨慕湖舟多管閒事。
“此事不要再提。”惠帝擺了擺手,“既然傷了郡主,無論是否是無心之失,都犯了錯,拖下去杖責十下。”
他又看向了呂大人,“此事也是你教子不嚴,罰俸三月。”
事情已成定局,呂大人只能咬牙應下,叩謝聖恩。
惠帝對岐國公道:“愛卿,朕方才想到個絕佳的主意。”
岐國公突然間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惠帝繼續說道:“擬旨,允清河世子襲爵王位。就讓岐國公認清河世子為義子吧,往後便住在國公府,待到時機成熟,再移居清河王府。”
“是。”宦官已經領命。
滿室俱驚。
跪在外頭的裴令儀也猛地抬起了頭。
他隔著屏風,還有幾層紗帳,看不到元韞濃的身影。
他不知道元韞濃後頭的計劃是這樣的。
若是岐國公認他做義子,那他往後與元韞濃,便是名義上真的義姐義弟。
“陛下!”岐國公正想求惠帝收回成命。
惠帝便說:“朕意已決,愛卿不必多言。”
“近來朝堂之上,那些言官屢屢相逼,民間也流言四起,說朕慢待裴雍後人。如此一來,也好堵住悠悠眾口。”他嘆了口氣,“朕乏了,都退下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眾人只得告退。
太醫已經給元韞濃包好了傷口。
惠貞長公主將元韞濃攬在懷裡,一道走出宮殿。
幾人面面相睹,只剩沉默。
岐國公嘆了口氣,“既事已至此,世子……清河王請隨在下回府吧。”
“在宮中可還有什麼物件需要帶走的?”惠貞長公主淡聲問。
“除了兩個侍衛,並無什麼東西。”裴令儀搖頭。
惠貞長公主看著他的樣子,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只是嗯了一聲便轉過了身。
元徹回冷嗤一聲,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裴令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