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惠帝不怎麼管這方面的事情,皇后又因為立儲之事成日裡焦頭爛額,慕水妃經常藉著慕湖舟的名義出宮。
慕水妃、沈川和元韞濃、裴令儀時常會一同出行。
這麼想來,裴令儀和慕水妃也不是沒有機會相處啊。
只是這些年他倆相處也是不鹹不淡的,慕水妃倒是一直很友善,但裴令儀都不帶跟慕水妃、沈川多說話的。
裴令儀本來就話少,一般說話還都是跟元韞濃說。
可元韞濃仔細想想,前世裴令儀也是這樣啊。
她只能把原因歸咎於裴令儀性子太孤僻了。
“怎麼一直看我呢?”慕水妃見元韞濃今日一直往自己這裡瞄,有些靦腆,“是我今日的妝不好嗎?”
元韞濃笑了笑,“怎麼會?只是突然想吃水妃姐姐做的透花糕了。”
慕水妃一聽,立馬道:“我這就回去給你做。”
“姐姐可別玩笑了。”元韞濃笑著拖住她,“不如姐姐替我去旁邊攤販那買點呢,下次再親自做給我吃。”
“也是。”慕水妃不好意思地笑笑,環顧四周,指了指旁邊的茶攤,“那你和沈川先去那裡喝杯茶等我吧。”
說著,她便去買糕點了,壓根沒想到要問沈川一句要不要吃。
元韞濃怎麼看怎麼不覺得今生慕水妃和沈川有什麼。
和沈川在茶攤坐下,叫了一壺茶。
想到岐國公說的沈川願意娶她這件事情,元韞濃真是越想越稀奇。
這輩子慕水妃、沈川和裴令儀的態度,她真是一個都想不明白。
“韞濃。”沈川對元韞濃提起,“先前元世伯向我提起婚約一事……”
見沈川主動提起,元韞濃精神一振。
自岐國公提起之後,元韞濃和沈川都彼此沒有說起來過這回事情,如今沈川居然主動開口了,她要看看沈川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和同世伯說的那樣,眼下我實際上並沒有想要娶妻的心思,只想仕途光明。”沈川笑,“但若是你願意嫁與我,需要我,我不會委屈你。”
他這話說得很光明磊落,一時間叫元韞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為什麼?”元韞濃只能問,“那水妃姐姐呢?”
“水妃?”沈川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然後又恍然大悟般,“我與水妃的約定為時尚早,起碼得等到我辭官之後呢。況且,這與我是否婚配也並無關係。”
“啊?”元韞濃今天收到的衝擊太多了。
沈川坦然道:“我同水妃約定,待我報效完家國,安頓好家族事宜,把一切處置妥當之後,結伴一同遊山玩水啊。”
所以沈川前世辭官後,和慕水妃一起離京了?元韞濃驚愕。
難道前世他們也是這樣的?只是知交好友,並無太多男女之情,一切都還是懵懵懂懂?
又或者說是,被裴令儀賜婚之後,先婚後愛?
“那又為何願意娶我?”元韞濃用無法理解的眼神看著沈川,“沈大哥族中應該也有規訓,夫妻是天然的盟友,結兩姓之好,便是聯姻。”
茶水上來了,沈川笑著替元韞濃斟茶,“你我世交,聯姻如何不可?我不算負家族所託。”
“要緊的是。”他認真道,“只要你需要,韞濃,我家中並無姊妹,我將你當做妹妹來看。”
元韞濃神色複雜,前世她和沈川到底做過幾年夫妻,也是琴瑟和鳴。
她能覺察到沈川對她的感情,親情佔五分,友情佔三分,愛情佔兩分。
至於今生,並無有過夫妻名分,是實實在在的親友。
她問:“只要我需要嗎?”
沈川分明笑著,卻格外鄭重的模樣,“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了。”
元韞濃再一次明白了,前世沈川那一句“你已經不需要我了”。
裴令儀活著的時候,她才一直需要慕水妃和沈川。
因為他們是她和裴令儀的對照,她和裴令儀才會不斷地對比,將他們刺目的平和與幸福作為比較。
詭異的嫉妒,扭曲的羨慕,還有更多的東西。
兩個本身就很好的人,如此相似。
不像她和裴令儀,如此相似的壞,像一面鏡子照射出彼此的不堪。
沈川和慕水妃擔心有朝一日元韞濃會想要離開,離開裴令儀,所以他們一直都留了下來。
他們是擔心元韞濃想要離開時沒有支撐,沒有幫助。
但是越到後面,元韞濃越不會離開。
她和裴令儀是夫妻,是帝后,是天然的盟友,心照不宣的野心家。
如果再回到那個局面,其實她還會做裴令儀的皇后。
只是他們之間太複雜了,怨恨遮蓋住了太多東西。
可無法否認裴令儀是極好的盟友。
是裴令儀親手把她困在權欲的囚籠,讓她陪他在那個鬥獸場化身為權斗的怪物。
儘管她本性如此。
直到裴令儀死後,慕水妃和沈川才選擇離開去周遊天下,遊山玩水。
那或許是他們最原本想要的,只是因為元韞濃留下來了。
而裴令儀死後,元韞濃也不再需要他們了。
不需要他們作為保障的後盾,不需要他們作為對照,甚至元韞濃也不再需要沈川。
因為裴令儀在世時,她好像如何如何喜愛沈川,實際上只是和裴令儀賭氣的執念。
她本就愛權位勝過沈川。
沈川其實在這一點上,把她看得很明白。
沈川知道元韞濃沒那麼愛他。
原來是這樣。
“多謝,沈大哥。”元韞濃由衷地感謝。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感謝沈川和慕水妃為她所做。
“這有什麼好謝的?快喝茶吧,茶水都要涼了。”沈川笑著搖頭。
另一頭慕水妃拎著一包透花糕走來,“在聊什麼呢?如此暢快。”
“在聊韞濃的婚嫁之事呢,元世伯本想讓沈元兩家聯姻的。”沈川是半點都沒想著瞞慕水妃。
慕水妃滿臉憂色,“韞濃,嫁人可不好。”
元韞濃確信了,這兩人今生是純粹的知交,前世估計也是裴令儀下旨後才先婚後愛。
枉費她前世巧取豪奪,壓根沒必要。
“我現在沒打算嫁人,水妃姐姐。”元韞濃安慰道。
慕水妃鬆了口氣,“那就好。”
她開始列舉嫁人的壞處,沈川在旁時不時取笑兩句。
元韞濃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裝模作樣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