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韞濃

第37章 瀆

裴令儀望著元韞濃的側臉,灑在她的睫毛上細碎薄光像是零零碎碎地撒了一層金粉。

那些光被元韞濃的睫毛切割得支離破碎。

想要觸碰她的睫毛,還有臉頰。

裴令儀有很多想問的,但是都沒有問出口。

“好了。”元韞濃鬆開他的手,“練劍而已,那麼不顧惜自己做什麼?還沒到你上戰場拼命的時候呢。”

裴令儀看著被包紮好的手,那帕子上還繡著玲瓏潔白的瓊花。

元韞濃問他:“我說的話都記住沒有?”

像是被猛地驚醒似的,裴令儀生怕被看穿了心思。

“我記著了。”裴令儀後退一步,有些狼狽地轉過身,“我去換身衣裳,阿姊快些回去吃世子買來的點心吧。”

他的背影近乎是落荒而逃。

而這一晚他又夢見了元韞濃。

依舊是瓊花樹下,只是到了夜晚。

元韞濃正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你又來了。”

裴令儀的眼神緊鎖住元韞濃的臉龐,伸出手,觸碰到她的臉頰,然後是睫毛。

沒有低頭,也沒有羞澀,元韞濃反而微微揚起下巴,挑起眉梢,彷彿在等待裴令儀的下一步動作。

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一個吻,緊接著慢慢愈發深入。

在手搭上腰帶之後,元韞濃卻推開了他。

他推開了一些,凝視元韞濃,等待元韞濃的後續。

“想法子來討我高興。”帶著一絲玩味,元韞濃的目光直直地盯著他,沒有絲毫躲閃。

面對她戲謔的眼神,裴令儀喉嚨有些發乾,“你想要我做的,我都會去做的。”

“好哇,那就這樣吧。”元韞濃挑了挑眉,笑意更深,“你往自己身上劃一刀,我就給你一個吻。”

她緩緩走近裴令儀,手指輕輕劃過裴令儀的胸膛,指尖冰涼,卻帶起一陣灼熱。

裴令儀的喉頭滾動了一下,“那如果這一刀,割破了我的喉嚨呢?”

元韞濃“唔”了一聲,然後爛漫地笑了起來:“那我就給你想要的一切。”

“好。”裴令儀答應了,目光灼熱。

他思考自己要怎麼樣顯得慘烈些,可憐些,來討元韞濃的憐惜。

蒸騰的疼痛和快感伴隨著這個夢結尾,儘管到最後潔白的瓊花上染滿了血,血腥氣和麝香充斥了整個夢。

裴令儀睜開眼,發現自己依然躺在床上,窗外天光微亮,而手中緊攥著那條繡了瓊花的帕子,久久無法平息。

聽著外頭鳥鳴嚶嚶,裴令儀深吸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夢見了元韞濃,於是此刻清晨起床的時候,從來不賴床的他就多賴了會床。

他躺在床上,錦被蓋在身上。

他把手伸進被底下,另一隻手用手背輕輕覆著自己的眼睛,微微揚起脖頸,露出一截脆弱的喉。

元韞濃的手帕被他覆蓋在口鼻間,藥草淡淡苦澀的氣息縈繞著,輕微的窒息使他愈發亢奮起來。

身體漾起陌生的潮水,此起彼伏。

鈴響鳥叫,迴盪在樹影婆娑間,碎光從窗外撒了金,光芒越來越亮了。

“阿姊……”

在失神的瞬間,裴令儀喊了元韞濃。

他悶哼一聲,長舒一口氣。

門卻突然被推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裴令儀渾身一僵,動都不敢動一下。

他的清儀館平日裡不會有人光顧,在這個點能沒有通報就隨意進出的人就只剩下了一個。

下一刻元韞濃就出現在了眼前,“清都。”

“阿姊怎麼來了?”裴令儀啞聲問道。

元韞濃覺得裴令儀今日有些奇怪,平日裡她來,裴令儀早就起身來迎她了,絕不會像是今日這般。

她人都站在裴令儀前面說話了,裴令儀還躺著一動不動。

“我今日要去談一樁生意,叫你一塊去,誰知道你現在還沒醒呢?往常這時候你不是都練完劍了嗎?”元韞濃古怪道。

裴令儀每日起得早,辛勤刻苦。

倒是元韞濃回回都要睡到自然醒,除非是特殊時候。

今日也是因為有了要事才起得來,這元韞濃先起,裴令儀還賴在床上的場面著實少見。

“我、我……今日身子不適,便沒起來練……”裴令儀面色緋紅。

他說話磕巴,心跳如鼓。

元韞濃偏偏在這時候來,他緊張被元韞濃髮覺什麼不對勁,更是害怕自己齷齪的心思被元韞濃知曉。

在這個最難熬的時候,被元韞濃髮現也太難堪了,更何況起源也是元韞濃。

若是真被元韞濃知曉了這件事情,他這輩子斷然是難以再接近元韞濃了,說不定還會被嫌惡。

這個念頭讓裴令儀羞慚不已,不由得難堪地低垂了眼。

他的長眉黑睫俱已被涔涔熱汗浸溼,使得他銳利的雙眼都變得迷濛了起來,猛一看上去,竟好似淚光點點。

元韞濃以為他哭了,於是走上前來,伸手去摸他滾燙的眼角,“怎麼了?臉那麼紅是燒著了嗎?病了?”

裴令儀僵直在那裡,不敢動彈。

太近了,近到他剋制不了。

“沒病?額頭不燙。”元韞濃又去摸裴令儀額頭,疑惑地皺了一下眉頭,“要我叫人進宮去叫太醫來瞧瞧嗎?”

“不必了,阿姊。”裴令儀連忙說道,“我只是練劍太累了,有些疲乏罷了。”

“這樣嗎?”元韞濃將信將疑地縮回手。

裴令儀斬釘截鐵道:“就是如此,阿姊且在外室稍候片刻,我這就換衣裳起來。”

元韞濃又瞥了一眼裴令儀,“好吧。”

目送元韞濃走出去,裴令儀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立即起身收拾殘局。

裴令儀的速度很快,元韞濃不過是喝盞茶的功夫,他就處理了一切走出來了。

“好了?”元韞濃起身,瞥見裴令儀身後,裴九抱著被褥走出去,“怎麼這會換被褥?”

裴令儀不動聲色地擋住元韞濃的視線,信口胡謅:“起來得急,拿了隔夜的茶水先潤潤嗓子,沒想到撒到床上了。”

元韞濃又上下打量了裴令儀兩眼。

直覺上她覺得裴令儀並非行事冒失的人,但是這到底也只是件換被褥的小事,也不必如此掛懷。

“阿姊,我們走吧。”裴令儀的笑容如舊。

一切似乎都無懈可擊。

元韞濃鬆開眉頭,道:“也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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