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韞濃

第132章 難產

“我們應憐想過孩子要起個什麼名字嗎?”元雲和問道。

元韞濃愣了愣,這倒是的確還沒想過,“還沒有。”

畢竟裴令儀精神緊張,成日裡淨去擔心元韞濃的安危了,光是問太醫細節都要每日問上六七遍。

元雲和笑:“那倒也不急,這得仔細想想。當年父親和夫人想你名字,就翻了小半月的詞典。”

那也是,雲和、蘊英、韞濃,每個都是有巧思的。

“四娘近日是不是都要午睡的?”元雲和看了眼窗外,時候也差不多。

元韞濃點頭,“外面這麼大的日頭,若是沒什麼事情,在偏殿歇歇吧。等到了晚間,再一塊用晚膳。那會沒太陽了,再回去也不遲。”

“說來也是,左右我是沒什麼事。”元雲和笑著點頭應下了。

元蘊英嘆氣,“我可是大忙人,等到晚膳我再來吧,我要去訓那群新兵。”

元徹回沉默片刻,道:“我下午沒什麼事。”

元蘊英愣了愣,“你是不是把活都丟給父親給我了?”

“沒有那回事。”元徹回瞥了她一眼。

元蘊英哼了一聲,跟元韞濃揮手告別離開了。

“我先前不是送了床水紋錦被來嗎?把它取來吧,涼快些。”元雲和道。

霜降應聲,去把被子換上了。

元雲和看著元韞濃睡下,低頭替她掖了掖被角,聲音輕得像怕驚飛了簷下的燕,“一會把帳子放下吧,這日頭毒,別讓風鑽了帳子。”

女使們低聲應了。

元雲和往外邊走,見元徹回還站在那裡,“怎麼了?還不去偏殿?”

“你先去吧,我一會來。”元徹回道。

元雲和點了點頭,也沒管他。

元徹回透過紗窗望去,只見廊下的茉莉開得盛,雪色的花瓣上凝著水珠,映著光,像是凝著將墜未墜的日光。

“阿兄。”元韞濃的聲音隔著紗帳傳來。

元徹迴轉頭,低聲問:“怎麼了?睡不著嗎?”

“阿兄,你進來。”元韞濃道。

元徹回掀開帳子走進去,彎下腰,“嗯?”

元韞濃說了句什麼。

元徹回沒聽清,於是半跪在床邊,“什麼?”

“阿兄,若是我真的沒過這一關,真的死了……”元韞濃拉住他的手。

他反握住元韞濃的手,下意識抓緊了,“別說那個字。”

“你怎麼跟清都一樣,這麼忌諱。”元韞濃笑了笑。

她正色,“若我真死了,跟阿兄夢裡一樣,我都要託付給阿兄的。”

“你才不會死。”元徹回認真道。

“那最好了。”元韞濃笑了笑。

她半闔著眼睛,像是要睡過去了。

元徹回眉頭依然是化不開的愁雲,他閉上眼睛,輕聲道:“睡吧。”

到了晚膳時候裴令儀也來了,他忙完了政務才過來,把時光都留到晚上跟元韞濃兩個人一起。

等到眾人散去,裴令儀又開始在元韞濃身邊問。

元韞濃一天聽裴令儀問那麼多遍,耳朵都起繭子了。

“行了。”她無奈問,“你有想過給孩子起什麼名嗎?”

裴令儀沉默。

元韞濃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她就知道裴令儀沒想過,一顆心全撲到她身上去了。

裴令儀道:“既然還不知男女,名字也不好取。”

“那便起個男女都能用的名字。”元韞濃道。

“還是阿姊來起吧。”裴令儀將蜜餞和湯藥都備好,“阿姊起的什麼都好。”

元韞濃又是一陣無語,裴令儀反正是什麼都不關心,只關心她去了。

“我再想想。”元韞濃道。

然後她嫌棄地瞥了一眼湯藥,“太醫院近來都往藥裡面放點什麼東西?苦得要死。”

“是太苦了。”裴令儀應聲。

元韞濃的湯藥他都會先嚐過看溫涼,自然也知道有多苦。

“阿姊,蜜餞。”元韞濃喝了藥,裴令儀就小心地塞一顆蜜餞進元韞濃嘴裡。

元韞濃轉頭看他,他睜著烏潤的眼眸,有些緊張地看著元韞濃。

元韞濃嘆氣:“做什麼?我還至於鬧脾氣不吃藥嗎?”

裴令儀當然沒敢說,元韞濃鬧起來真那樣。

元韞濃輕哼一聲,還是把藥都喝完了。

其實她還覺得有趣,有時候會惡劣地先皺眉假裝被苦到了,裴令儀就會手忙腳亂地去拿帕子拿蜜餞。

元韞濃現在很容易就犯困,又或許是太醫院的藥裡添了安神的藥材。

明明已經午睡過了,她還是很快就困了。

裴令儀見元韞濃批了幾份奏摺以後就懨懨欲睡,便把奏摺推到一邊。

“這些我來看吧,阿姊若覺得困,先歇息好了。”他道。

“也好。”元韞濃困得已經覺得下一刻就要撲在桌案上睡著了,就連也好兩個字都是硬生生接著最後的精神說出口和。

不然她連話都困得說不出來。

裴令儀俯身抱起元韞濃,朝著床榻走去。

輕手輕腳地拖了元韞濃的鞋襪,安置好元韞濃之後,裴令儀才走向桌案處理剩下的奏摺。

元韞濃都不知道睡了多久,是在睡夢之中感覺有人在極其輕柔地觸碰她,才悠悠轉醒。

裴令儀不知何時已起身,沒有驚動她,此刻正跪坐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將她露在錦被外的一隻腳攏入掌心,想要塞回被子裡。

元韞濃抬了一下腳,“偷偷摸摸的。”

裴令儀抬頭對上元韞濃的視線,聲音放得很輕:“阿姊醒了?是我吵醒阿姊了嗎?”

“腳還涼嗎?要不要泡一下藥浴?”裴令儀問。

“不要,我要用膳。”元韞濃早覺得餓了。

“好。”裴令儀點頭。

女使們魚貫而入,伺候元韞濃梳洗。

坐在銅鏡前邊,裴令儀替元韞濃挽發。

元韞濃透過銅鏡看著他緊繃的下顎線,覺得好笑,“你又不是頭一回了,緊張什麼?”

“我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麼,但就是緊張。”裴令儀笑了笑,細緻地梳理元韞濃如瀑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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